夜晚

應緣來到了蘭若廟，他駐足在蘭若廟前，靜靜地感受著這里隱藏起來的禁制。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應緣回頭一看，是那只小狐貍。

狐妹看到應緣，心中一慌，連忙躬身道：“小妖見過先生。”

她在萬狐山聽楊嬋這么稱呼，于是也這么稱呼了起來，也不知有沒有錯。

“免禮吧。”應緣平和地道，“這么大晚上，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睡不著，所以四處走一走。”狐妹解釋道。

“你能走到這里，也是緣分了，我來給你講一些修行的道理，省得你日后走了歪路。”應緣想了想道。

“多謝先生。”狐妹立刻磕頭謝著。

應緣坐在廟前的青石臺階上，給狐妹說教了起來。

“太上之象，莫高乎道德；其次莫大乎神明；其次莫大乎太和；其次莫崇乎天地；其次莫著乎陰陽；其次莫明乎大圣。

夫道德，所以可道而不可原也。神明，所以可存而不可伸也。太和，所以可體而不可化也。天地，所以可行而不可宣也。陰陽，所以可用而不可傳也。大圣，所以可觀而不可言也。”

狐妹盤坐在下方草地上，認真地傾聽著。

第一天講道德，第二天講神明，第三天講太和，第四天講天地，第五天講陰陽，第六天講大圣。

一連六天，闡述六道。

在蘭若廟前，還來了兩只妖怪，一個是山石成精，一個是老樹化妖。

它們來聽道，應緣也沒有趕走它們。

不過聯想起蘭若廟這個大有來頭的名字，又是山石成精和老樹化妖，應緣想到了兩個熟悉的人，黑山老妖和樹妖姥姥。

有點意思。

“好了，今天的道就講到這里了，你們各自回去吧，明天也不用來了，只講到今天為止。”應緣對座下三妖道。

狐妹等三妖起身拜別應緣。

在他們離開之后，忽而一道白綾落在了他的面前，這是嫦娥特有的通訊手段。

應緣收起白綾，往廣寒飛去。

這一次走進廣寒宮，應緣的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他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不應該啊！

對于他來說，廣寒宮可以說是諸天除了半座廟最為安全的地方了，依照嫦娥的修為，沒有哪方神圣可以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制服她。

若是有人對她出手，定然是打得驚天動地的一場大戰。

看了看宮門口，玉兔抱著搗藥杵憨憨地睡著，嘴角還流出了一點口水，不知道夢到了哪家藥田里面的胡蘿卜。

應緣走進宮門，一切禁制都是完好無損的，各個建筑也是完好的，絲毫沒有大戰的痕跡，可是他的眼皮就是跳個不停。

這種凡人的情況怎么會出現在他的身上，應緣揉了揉眼皮。

走進寢宮，那道熟悉的身影矗立在窗臺前，如皎潔的白月光一般，望著庭院中那株萬年不敗的玉桂。

“你來啦！”嫦娥沒有回頭，淡淡地道。

“為什么今天我走到你這里，有一種心悸的感覺。”應緣直接問。

“是嗎？”嫦娥回過身，眉眼上挑，帶著些許狡黠，“你的預感還真是靈驗呢。”

“你今天怪怪的，不過你的確是你。”應緣道，眼前的嫦娥并不是別人假冒，也不是什么心魔作祟。

“因為今天嫦娥要做一件大膽的事情。”嫦娥玩味地笑了一下。

大膽的事情！應緣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近萬年的空檔，他好像有些看不穿眼前這個女人了。

“如果嫦娥和楊嬋同時掉進水里面，你會救誰？”嫦娥問了一個很古怪的問題。

“一個都不救。”應緣不假思索地道。

“為什么？”嫦娥對這個答案倒有些意外。

“你跟楊嬋怎么可能同時掉進水里面去，擺明了你們是在耍我。”應緣又往后退了一步，今日的廣寒宮簡直像是狼窩虎穴，吃人不吐骨頭。

嫦娥沒有再糾結那個無聊的問題，口中蹦出了另外四個分量更重的事情。

“你娶我吧。”

你娶我吧！

應緣瞪大了眼睛，猝不及防地看著嫦娥：“你在開玩笑？”

“嫦娥等了太久了，萬年了，嫦娥不想再等了，你知道一個人待在廣寒宮是什么樣的日子嗎？”嫦娥往前上了一步，情緒有些激動地道。

“其實不是廣寒太過清冷，而是你覺得出現了一個人，她會威脅你的存在。”應緣一針見血地道，不然之前嫦娥不會問出前面那個問題。

看來今天是一個坦白局，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是。”嫦娥大方地承認著。

“你知道嗎？每一次我在月鏡中看著你和她說說笑笑，我有多嫉妒嗎？我們曾經在昆侖共看諸天，我們曾經在廣寒謀劃蒼生，我們之間擁有的萬載歲月不是她這幾年能夠替代的，我才應該是那個站在你身邊的女人，而不是她，楊，嬋。”嫦娥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出最后兩個字。

應緣此刻才明白，原來嫦娥對楊嬋有這么深的敵意。

“我們都是要成就大業的人，你不應該在這上面如此糾結。”應緣嘗試讓嫦娥冷靜下來。

“可我首先是一個女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男人跟其他的女人打情罵俏無動于衷。”嫦娥直勾勾地看著應緣。

“首先，我不是你的男人，第二，我好像沒有和楊嬋打情罵俏吧。”應緣條理清晰地道。

可惜他的理智面對一個不理智的女人，尤其還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不理智的女人，似乎沒有什么效果。

“你只要和其他的女人說話，在我的眼中就是打情罵俏。”嫦娥瞪著應緣，一臉認真地道。

“你今天太不冷靜，等你冷靜了我們再來談這個事情。”應緣無可奈何地道，他還是第一次面對這么蠻不講理的嫦娥。

在他的心中，嫦娥一直是那種秀外慧中，無論什么時候，都會默默在背后支持他的人，看來他還是不太懂女人。

“你以為不說清楚這件事情，你今天能夠走出去？”嫦娥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你殺不了我。”應緣毫不相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