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又是一身濕的回到了藥店。

抓藥的郎中見著我這幅鬼樣子，沒拿穩秤砣，把我的實木臺子砸了一個大坑。

“毀壞公物，從你月錢里扣！”

“掌柜的，你跑哪去了？”

“下河洗澡了…讓小陳燒鍋水，送來我房間…”

郎中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朝后院大喊了一聲小廝。

我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了房間，假裝沒看見玄青的注視。

他推門而入，“忘川…..”

“……”

“忘川！”

“我在！”不耐煩的把毛巾甩到他臉上，“叫什么叫，我名字好聽嗎！”

他也不惱，拿了毛巾來給我擦頭發，拆了我的發髻，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到底。

“好聽，想一輩子都能這么喚你。”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沖擊到了，臉頰開始發燙。

姑奶奶我活到現在，還沒被人這么說過，怪讓人害羞的…

“忘川，我就要進朝廷做官了，等我買了大房子，一定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嗯，要好好輔佐皇上…”

小廝提了一桶水進來，我把玄青趕了出去，泡進熱水里舒服的直嘆氣。

這熱水就是比冷水爽啊，下次再也不跳河了…

--------------------------------------

玄青要進京前一天，我特地上街給他買了許多吃的和用的。

晚上我敲開了他的房門，把兩包東西堆在桌子上，讓他塞進行囊里帶去京城。

他望著桌上的零食笑出了聲：“這些不都是你愛吃的么？”

“我愛吃的怎么了，我愛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他拿起一塊棗糕塞進嘴里，側頭問我：“那你愛玄青么？”

“愛啊~”這問題都問了多少遍了…

“有多愛呢？”他眸色有點深，捧住我臉，從額頭吻到鼻尖，再到唇畔…

我扭了頭，他的動作仍然不停，攬住我的腰順著我的脖頸往下親吻，灼熱的呼吸一下一下的熨帖著我的皮膚，我從來不知道他剝衣服的速度這么快，直到我感覺身前一涼…

這大哥，從哪里學來的手法…

他把我打橫抱起放入床內，如同夢里的那個白衣男子一般親吻和愛撫，而渾身的感受，此刻卻更為清晰和熱烈….

又是芙蓉帳暖，纏綿繾綣...

第二天一早，身邊的被子掀開，我知道玄青起了床。他穿戴整齊，在我后背親了一下，撈了被子又兜頭給我蓋上….

大哥，你是想悶死我么…

“忘川，我走了，等我回來接你！”

他的語氣充滿了欣喜，帶著點勢在必得的意味。我知道他可以的，他本來就不屬于這平凡的土地。

沒有他在的藥店好像少了點什么，來買藥的人似乎都沒有以前多了。

賬本變成我來記，沒有他的干凈整潔，我只要看得清楚就已經很滿意。

玄青走后的第二年，打雜的小陳娶了媳婦，還是我給做的媒呢！倆口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竟讓我開始羨慕凡人的一生。

不用考慮無盡的生命如何去渡過，畢竟他們只活短短的幾十年；不用擔心飯菜單一而大打出手，畢竟人間好吃的太多，這家不合口味還可以去下家呢；也不用擔心遇不到命中的真愛而孤獨終老，反正司命早就給他們牽好了紅線….

紅塵中有太多美好的東西，那是冥界和天界不會有的。雖然苦痛一樣令人難以承受，但好歹日子有個盼頭，不過是飛蛾撲火、輪回重生。

我忽然明白了天上的織女為什么執著于牛郎的愛情，想必凡間那男子，定是給了她從未有過的珍重真心。

老天讓神仙來人間歷劫，無非是想給他們嘗點塵世的甜頭，再一把剝奪了去，讓他們明白人心的復雜，不值得天神付出永恒的代價。從失敗和經歷中吸取教訓，才是他們下凡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