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就剩下我和老頭，少了歸安的冷笑話，日子過得有些沒趣…

我叼了根花梗躺在岸邊，閉著眼睛問他：“老頭，你說司祿咋還沒死回來？”

“別亂說，司命自有安排…”

“哦….”，我沉思了一會兒，“老頭，你來冥界多久了？”

“比你早多咯！”

“那我之前…是不是和司祿認識？…”

老頭愣了一下，還帶著火星的煙灰抖落到膝蓋上，燙的他直蹦。

“想起什么了？”他問道。

“嗯，做了兩場夢，真實的像發生過一樣。”

老頭看著血黃色的河水嘆了口氣，“你本是這河里聚的靈，那年司祿來地府查賬，在岸邊遇到了剛化形的你。”

“然后呢？”夢境中那張臉似乎清晰了起來。

“你跟著司祿去了閻羅殿，把閻王嚇壞了，讓我把你帶走，”老頭笑了一下，“那時候你潑皮膽大的，也不知道害臊。司祿在殿內查賬，你就隔三差五去找他——”

“為什么我那段記憶沒了？”我打斷了他的話。

“還不是你不聽話！”

“我不聽話？”

“司祿查完賬就回天界了，那次來冥界耽擱了太久，天帝已有不悅，聽說還責罰了他。”

老頭又吸了一口煙，“他走后你的脾氣愈發暴躁，攪的忘川河水波浪滔天，淹死了一堆渡河的生魂…嘖嘖嘖，作孽啊！”

“我還有這么野的時候啊...”

“閻王親自抓了你回殿，司祿知道了這件事，連夜從天界趕來替你求情。你一見著他就不瘋了、也不鬧了…”

司祿總是喜歡一個人把所有事都扛下來，孟婆湯也洗不去他的偏愛，而我，心甘情愿的一次又一次為他沉淪。

眼睛有些濡濕...

“還不是他騙我，信誓旦旦的說會帶我走的，結果一聲不響就消失不見了！”

聞言，老頭回頭問道：“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一些。”

“你個不懂事的，司祿差點得罪了天帝，短時間內怎么抽得出身來找你？那天你被抓，堂堂司祿星君，當著眾人的面下跪求情。但是你犯得錯太嚴重，閻王怕你再大鬧一場，他便當場封了你的記憶，讓你跟著我好好渡魂贖罪。”

原來如此，“難怪我的月錢比你們低…敢情都算在內了！”

老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拿煙桿子敲了我的腦袋。

“這是重點嗎！？閻王是看在司祿的面子上才放過你的！”

“那現在呢，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又要封我記憶讓我繼續做船夫？”

“既然想起來了，說明債快還完了……”

“快還完了呀….”

我和老頭都沒再說話，往事如同潮水般沖進了腦袋，突然涌上來的揪心感覺差點讓我窒息。一口咬碎了彼岸花梗，苦澀的汁液和氣味充滿了口腔，我拿起茶壺對著嘴灌了半天才緩過神…

“老頭，等會的魂你先接一下，我要去找閻王看看司祿啥時候死回來！”

我起了身趕快往閻羅殿跑去。

閻王正在打盹兒，我咳嗽了一聲，撲通跪到了地上，他伸頭看了看我，“嗯？小東西來干什么？”

“你的輪回鏡能借我用用不？”

“想起啥來了？”他挑挑眉。

“嗯…想看看司祿什么時候回來，我好去對岸接他…”

閻王默了一瞬，朝我招招手，我迫不及待的湊到了他跟前。

只見他從衣襟里摸了半天，終于摸出一面銅鏡。伸手拂過，便出現了人間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