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去辦公室的腳步有些緊張，不知道是因為擔心，還是因為沒錢。
范醫生把病人的報告給她，又給她介紹了一下他們的診治方法，才說：“如果沒有意見的話，請簽字。”
“醫生，我想知道我爸爸生存的幾率是多少？”
“這個不好說，但是我們會盡力。”
女孩的神情一下就黯淡了下去。
“那請問像他這種情況，有醫好的先例嗎？”
“當然有，幾個月前，某主持人的爸爸出車禍比他還嚴重，都是活下了的。”
“活下，是植物人嗎？”
范醫生看了一眼薛子芩說：“薛醫生是咱們針灸科的知名醫生，對半身不遂或者行動不便的病人都有一套她自己的診療方法，那病人在薛醫生的治療下，現在也已經能夠自己坐立了，這就是進步不是嗎？”
女孩這才把視線看向了薛子芩，她記得剛剛在外面，就是她幫她慫了她的姑姑，想要說謝，又怕姑姑針對她。現在終于有了機會說一聲：“謝謝你！”
“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不必說謝。”
女孩沒有解釋她的那一聲謝謝，只問：“那我爸爸后期的費用是不是會很高。”
“可以這么說，治好是未知的天數。不過我看剛剛那位貨車司機人不錯，你可以去找他，讓他幫你申請保險預支。”
“他會同意嗎？”
薛子芩搖頭：“我不確定，但是應該能。另外你爸爸這是車禍，如果他的車子有牌有證，保險齊全的話，是可以向交警隊申請強制險救助的，但是你剛剛說他好像沒有，所以找貨車司機可能是你唯一的希望。”
現在的人逞一時之快，連最基本的車輛手續都不辦，這是造成馬路殺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薛子芩想，這次的事故一定可以給他帶來血的教訓，只是苦了他的孩子，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就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多說一句也無妨：“你那姑姑葫蘆里可能賣著別的藥，你去找貨車司機的事最好不要讓她知道。”
女孩點頭輕聲的嗯了一聲。
女孩走后，薛子芩才對范醫生說：“估計她那姑姑后面還要鬧，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病人暫時一個月都不適宜轉入普通病房。
不管她怎么鬧怎么說，我們都要堅持自己的原則，能多留下一條生命，就多留下一條生命。”
“那是，不過他這醫療費用……”
“有保險公司你擔心什么？再者這是交通事故，有備案，他們總不可能跑了。”薛子芩說著把椅子往范醫生的跟前挪了挪，“那女孩挺可憐的，能幫就幫，走一步看一步。”
薛子芩心里清楚，有保險公司又怎么樣？就算是她和車主達成協議了，預支的醫療費用也是有限的，遠遠不夠醫好她爸爸。
女孩也說了，他父母已經離異，她又剛畢業不久，工作的事情才剛剛落實，連自己的生活都存在著一定的問題，更不要說存款了。
沒有錢作為底墊，那醫院是有權利停止用藥的，催款這是每一個行業都不想面臨的事情。
病人醫好的前提是錢要到位。
病人搶救無效去世了，火化的前提是要有醫院的死亡證明，而開死亡證明的前提是付清所欠醫院的所有欠款。
一分錢能夠逼死英雄漢就是這個理。
“怎么幫？”范醫生有些不解，“我當然會盡全力來醫他，甚至可以不讓她交一分錢，可是醫院會同意嗎？”
“這可是你說的。”薛子芩忽略掉他后面的部分，直接提醒他前一句。
“誒，不是，我說……”
“先走了，我爺爺今天剛到，我得回去看看，回見。”
范醫生的話就那樣被吞進了肚子里。
這薛醫生，自己一個月多少錢啊？這怎么能是她承受的起的呢？
——
“媽，爺爺，我下午還要去公司，子芩應該也快回來了，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徐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朝徐嘉豪揮手。
他起身套上外套，又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看到薛建國讓陳阿姨俯臥在沙發上，自己則是從自己的一個行李包里，拿出銀針套裝。
他撇了一眼正收拾碗筷的徐媽媽，心里開始擔心了，他若是走了，兩位老人會不會因為某件事而意見不和啊！
徐媽媽和大多數城里的家庭主婦一樣，是個愛干凈講衛生的人，甭管有沒錢，潔癖就是身份的象征。
而薛建國是從農村來的，盡管他的家收拾的井井有條，可城市和農村的差異是必然存在的。
他把視線又放回薛建國身上的時候，薛建國正把自己擦過手的紙巾放在茶幾上，他快速的往前走了幾步，想到爺爺今天是第一天到，只好停下腳步，朝廚房里喊了句：“媽，你把垃圾扔進垃圾桶里就好，我下午下班回來拿去扔。”
“知道了，快去吧！”徐媽媽的話從廚房里傳來的同時，薛建國看了一眼茶幾上的紙巾，不做任何聲色的把它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徐嘉豪這才放心的離開。
作為環保人員的他，周末的時間絕大多數都不屬于他，尤其是接近年終，環保局對企業的環保要求嚴格，很多平時不登門的企業也會在這個時候找上他們。
他到公司的時候，魏興隆已經回來了，正在辦公室里和廖經理說著什么。
“嘉豪，你進來一下。”
他來不及細想，連公文包都沒有放下，就徑直去了辦公室。
“廖經理，你找我。”
“嗯，你坐。”
徐嘉豪瞄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魏興隆，自己也就站著了。
“嘉豪，上次的數據得到了上級相關部門的認可和重視，同時相關機構也讓我們要加大宣傳力度。新聞媒體，網絡達人的報道只是針對于你的一些數據而分析，說的通俗一點就是照搬文字，這讓絕大多數的群眾和企業從接受上來說，少了可行度。
所以我想讓你去外面實地宣傳。你看怎么樣？”
“可是眼下我手里還有幾家企業的環評需要整改，這樣，我利用下班時間和休息的時候，去宣傳。”
“何必把自己弄的那么累。”廖經理說著站起來，走到他的跟前：“年輕人拼命不好，過于勞累對身體不好，你結婚也三年了吧！”
他下面的話沒有說下去，徐嘉豪也知道他想說什么，三年都沒有孩子，這就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