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神色復(fù)雜地道：“即使她給不了你名副其實(shí)的恩寵，你也意愿陪伴她一直走下去嗎？”

“是！”何瓊花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于氏微微閉上眼睛道：“那便是好的了，你放心吧！姜兒這一生，除了不能與你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其他的，她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還有，娘如今也只有最后的一個愿望，便是你得向娘保證，你這一生，絕不做讓姜兒為難的事，她這一生，已經(jīng)夠苦的了，娘不希望到頭來連離她最近的你也來為難她。”

說罷，于氏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娘也就只有這么一件事情要你做到。其他的就沒有了……”臨了臨了，我這一生所欠姜兒你的，便無法償還了，愿有來生，娘可以做你的兒女來孝敬你吧！

后面的話，于氏沒有說出來，而是在心中默念。隨著于氏眼角的一滴淚滑落，被何瓊花握著的手，就緩緩從她掌心里滑了下來，她便已駕鶴西去了。

這突然的一幕，驚得何瓊花直呼：“婆婆！”

這時站在門外的左姜驚了一下，猛的跑了進(jìn)去，便看見床上的老人早已撒手歸西，何瓊花跪在她床前痛哭不已。左姜整個人都覺得被掏空了一樣，心道：怎么會？母親怎么能死呢？從小你就答應(yīng)過我，會替我擋住所有一切對我身份所帶來的傷害。可是如今，母親又為何撒手不管了？為什么？

左姜整個人都愣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半響才聽到何瓊花喊了她一聲：“官人？婆婆走了。”

左姜看向何瓊花，見她淚眼汪汪，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嘆了一口氣道：“辛苦你了，如今還得要你來主持母親的喪禮。”

“官人莫要這般說，一切都是奴家份內(nèi)的事。”何瓊花哭著對左姜這般說。

其實(shí)左姜內(nèi)心崩潰，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像何瓊花這般無所顧忌地表達(dá)自己的情緒，心中的痛卻無法言喻！

而先左姜一步離開的左岸，剛來到內(nèi)堂，就聽到何瓊花對于氏的呼喊，他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腳步一步一步的緩慢地走向榻上坐下，渾濁的眸中泛滿了淚光，可終究，還是無人發(fā)現(xiàn)。

左姜母親于氏逝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晉南風(fēng)的耳朵里。他望向窗外黑暗的夜空，對身后帶來消息的楚炎道：“那，左姜現(xiàn)在如何了？”

“應(yīng)該是悲痛過度，把自己藏起來了。把一切于氏的后事，都交給了何瓊花，在左府，如今沒有人能夠聯(lián)系到左姜。”

晉南風(fēng)大概知曉左姜為何把自己藏起來了。她…應(yīng)該是不想讓人看見她為母親哭泣吧？

晉南風(fēng)不再言語，揮手示意楚炎退下，他才喃喃自語道：“你又躲到哪個角落里療傷去了！”

黑暗的地下室里，一頭長發(fā)散落在肩的左姜，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發(fā)呆。滿臉淚水喃喃自語道：“母親，你真的丟下我不管了呢！如今這世上，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沒有人懂，不可能得到他人的體諒。母親，從今往后，我就只能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活下去了。怎么辦呢？我要怎么辦呢？”

一夜的煎熬無人知曉，在黎明破曉之時，左姜從地下室里出來。因母親去世，她決心守喪，卻被晉帝詔令繼續(xù)到職辦公，左姜就全晉帝派遣使者到各個要道，征召壯丁戶籍姓名送到京師，以作為守衛(wèi)的預(yù)備。在每個州府設(shè)置通判，令其負(fù)責(zé)錢糧事宜。自此后兵精糧足，府庫充實(shí)。

因得左姜在特殊時期遵詔工作，效果顯著。同年秋，晉帝加封左姜為右仆射、昭文館大學(xué)士。

如今已功成名就的左姜，在回到左府時，看到年邁的父親特意坐在院子里等她，她走過去問候：“父親！”

“你回來了！”

“是，父親是有何要事？”

左岸抬頭看向左姜，仔細(xì)地盯了她許久，說：“兒啊！父親已年邁，這日子啊！是倒著數(shù)著過。父親也看到了你如今的功成名就，心中再無遺憾了。若說有，那就是你還沒能讓父親抱上孫子，也不知道，父親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嘍……”

左姜抿緊嘴巴，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己的父親。整個人也仿佛被一層厚厚的霧霾覆蓋，讓她透不過氣來。

原本聽到左姜回來時，高興地從屋里跑出來迎接她的何瓊花，在聽到左岸對左姜說的話時，再看到左姜臉上的神色如此之差后，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倒是忘了，她嫁到左家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不就是要傳宗接代的嗎？

可是她和左姜不能行房事，那孩子又從何處來？

突然間，何瓊花想起了于氏去世前和她說的話，當(dāng)時于氏說：“姜兒這一生，已經(jīng)夠苦的了，娘不希望到頭來連離他最近的你也來為難他。”

何瓊花有些難過，她也不愿為難左姜，可如今這個事要怎么辦才好？

何瓊花心中有個疙瘩，晚飯的時候，她時不時瞥一眼旁邊的左姜，想不通，這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不行？

就這么懷著疑惑的心思不曾消退，夜里，她鼓起勇氣走到正在辦公的左姜身邊，卻又不知該怎么開口才好。

左姜見她一副有口難開的模樣，便問她：“何事？”

“官人，咱們…咱們……”

“你有何事但說無妨！”左姜看出了何瓊花的難以啟齒。

何瓊花卻說：“要不，咱們要個孩子吧！”

“……”

靜，空氣中無比的靜，靜得連穿外的落葉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許久，左姜才看向何瓊花，見她已經(jīng)嚇得不知所措，便說：“那怎么辦？我恐怕給不了你一個孩子了。”

何瓊花訕訕地說：“可是……”

不等她說完，左姜就打斷她道：“瓊花，在你進(jìn)左府之時，我就告訴過你，這輩子除了不能和你有夫妻之實(shí)，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這話，我不是說說而已！”

“那怎么辦？若咱們一直無所出，公公那里該怎么交代？”何瓊花擔(dān)憂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