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生靈智的為什么是我們這些被評定為世界遺產的存在？為什么知名度越高的遺產能力就越強大？你有想過這些問題嗎？”
熊貓人一時無言以對。
“我想，世界上存在的雄偉奇觀遠遠不止我們這些，如果把范圍再擴大一點，珠穆朗瑪峰、馬里亞納海溝，甚至是其他星球的環形山、盆地、山嶺，哪一個不比我們更動人心魄？為什么人類不去將它們設立為世界遺產，為什么它們沒有產生靈智？”
熊貓人掌心漸漸冒出汗來。“你是說……”
“不，我什么也沒說。”岱宗打斷道。
“如果你也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不妨等待一段時間。再一次的科技飛躍不會太久，到那時，人類究竟能不能找到與大自然共同持續發展的道路，其結果將清晰可見。”
大熊貓猶疑了。
是啊，這種事情，晚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其實并沒有分別。
對他們來說也只不過是睡一覺的時間。
或許是在人類社會呆得太久了吧，自己的心也變急躁了，時時刻刻被時不我待的焦慮感鞭策著。
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沉浸在苦痛中，卻偏偏要努力裝作快樂地活著。
越是了解得多，越感到困惑。
大熊貓想，或許像秦陵說的那樣，只保留著最純粹的獸性反而會減少很多煩惱吧。
只有生存，亦或者是毀滅。
＊
“這里……是你的夢境嗎？”喬薇問。
雖然這個人是神經病，但是為了自己能活下去，這點細枝末節可以先放到一邊。
“或許吧。”
他在夢里有來過這個地方嗎？
沒有印象。
但他確實經常反反復復地做同一個噩夢，醒來之后淚流滿面卻不知為何。
現在想來，大概就是因為做了這樣的夢吧。
真是不公平啊，無論如何做錯的都是我。
順從也好反抗也好，結果都是一樣毫無意義。
他甚至忍不住想。
【——為什么那天死的不是我呢？】
如果那樣的話，現在一直被懷念的就是他了吧。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吃下一口飯，每花出一分錢，都像在吸食著另一個人的血肉來壯大自己。
喬薇試探著說:“我剛剛看見了一個小女孩，那是你妹妹？”
“大概是。”
喬薇緊緊皺著眉:“這應該是你心理陰影的具象，按一般的設定，如果破解了它，我們就能出去。”
她右手握拳敲擊在左手掌心:“有了，不如你自殺吧！”
余聲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聽說在夢里自殺就可以醒過來！以前我看過一本超級好看的小說，里面的男主人公發現自己被困在夢境里，于是瘋狂自殺了幾百幾千次，最后夢境因為邏輯崩壞而破碎了。”喬薇眨著眼睛，很是期待。“不如你試試？”
“你果然還是這么沒腦子，即使是在夢里。”
“喂！你說誰沒腦子呢！”喬薇沉下臉，很不開心。
我都還沒攻擊你這個精神病呢！
“既然你已經呆了這么久，想法又這么有可行性，那你剛才怎么不自殺？”
“……”這誰敢輕易嘗試？萬一自己現實中精神死亡，變植物人了怎么辦？
沒法好好聊天了。
喬薇唉聲嘆氣，“誰來救救我啊~我愿意以身相許~”
余聲突然站起來。
喬薇嚇了一跳，還以為他還仗著自己男朋友的身份想教訓她一頓。
“你要干嘛！你別過來！”
余聲看也沒看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喬薇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有點丟人，“你干嘛去？”
難道他還要多嘗試幾遍拯救小女孩才肯死心？
去吧去吧，試得多了自然就認清現實了。
但接下來的變化卻讓她大跌眼鏡。
這一次，沒有莫名其妙的人沖出來殺死小女孩。
路邊經過一個長發飄飄的小姐姐，發現了哭得傷心的小女孩，輕聲安撫了她并且牽著她的手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喬薇覺得這個背影和自己有點像。
畫面一轉，時空變換，忽然四周又成了另一個地方。
并不寬敞的三居室，客廳很小，擺著一臺十分老舊粗笨的電視機。
一個中年女子哭天喊地:“我可憐的孩子啊，他怎么這么命苦哇！”
小女孩余音坐在另一邊，愣愣地聽著，那副神游天外的樣子，讓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根本不理解死亡是什么。
余音聽著聽著，忽然想起什么，跑進了房間里。
家長已經心力交瘁，沒有精力去關注她究竟在干什么。
雖然平時也沒有多么關心過。
她努力地從床鋪地下拖出一個大箱子。
打開，里面收著幾件冬季的衣服。
余音把里面的衣服清出來，然后把哥哥的東西一件一件分門別類地擺放好。
他整潔的作業本，他最常用的筆，他寫滿字跡的書，他最喜歡的玻璃彈珠，還有他和同學們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
還缺了點什么。
她從自己的房間里拿過來一盒包裝精美的玩具陀螺。
外面的人哭嚎了半天，終于漸漸停歇。
半晌后，母親走進來，她看見余音在裝的東西，生氣道:“你在做什么！你們就不能讓我省心點嗎！一個個的都是這樣……”
似乎不想再睹物思人，母親語氣又哀切了:“先收起來也好，是該收起來，到時候一起埋了吧。”
“不行！”余音大叫道，“這是哥哥最喜歡的東西！他回來了沒看到它們會不開心！”
余聲眼眶酸澀，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你哥哥不會回來了！”母親吼道。
“會！因為他喜歡的東西還在這里，所以他一定會回來的！”余音稚嫩的臉上滿是認真，想要說服大人們。
——當初她喜歡的東西怎么樣了呢？
好像丟了。
因為媽媽說不吉利。
“這些東西不能留在家里！不吉利！”母親先是斬釘截鐵地駁回，隨即又語氣轉柔:“阿音，乖……聽話，不要再添亂了。把這些東西留給哥哥吧，我們把它們收好，一起埋在哥哥身邊永遠陪伴他，好不好？”
小女孩動搖了一瞬，隨即把箱子抱得更緊。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