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酷熱難耐。
巷子已經許久未聽過唱曲聲了,她時不時問出去采辦的嬤嬤,嬤嬤說坊間沒有再傳他的近聞,那才子似乎已離開了臨安城。
沈云舒躺在躺椅上,歇息在樹蔭底下,一旁的秋濃搖著蒲扇,驅趕著周圍的蟲蠅。
“姑娘,西子湖的荷花開了,老爺說過幾日去那賞花避暑。”秋濃說道。
沈云舒緩緩地睜開了眼,她心情有些低落,秋濃看在了眼里,說可幫她出去打聽打聽那位才子。
“只是,姑娘......那耆卿聲名敗壞,我聽坊間傳聞他日夜露宿歌女之榻,他來臨安是為了求官的。”秋濃警醒她道。
“罷了,我并無他意。”沈云舒嘆了一口氣。
“如此甚好,姑娘才貌一絕,臨安人才濟濟,還愁找不到好夫家嗎?”秋濃勸慰道。
忽而,巷子深處傳來腳步聲,越來越靠近。
不久,男子嘴里哼著曲子走過,他并未唱出來,但聽這哼唱,沈云舒能確定他便是當日的耆卿!
“姑娘!!!!”秋濃只見沈云舒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追著那男子的腳步聲跑,她順著圍墻跟著那哼吟,直到聲音漸行漸遠。
“不是說他走了嗎?”沈云舒一臉怒意地質問秋濃。
“他......他許是又回來了。”秋濃低下頭來緊張地回話。
沈云舒盯著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隨后生氣地回了房。
夏日的清晨,沈府忙碌了起來,準備今日出發去西子湖,觀賞荷花。
沈家是書香門第,祖父是狀元,父親又是進士,因而沈家在臨安是大家,沈云舒今年及笄,素有“西子才人”之稱,她有才有貌,又是沈家獨女,媒人踏破沈家門檻來提親,可個個失望而歸。
沈府門口,收拾妥當后,沈云舒剛準備上轎時,她看見右側走來了一群男子,他們笑著走進了巷子。
她不禁失了神,方才似乎看見了他。
一路奔波終于來到了錢塘,轎子停在一處宅院門口,牌匾上寫著“荷苑”二字,那是沈家前年新置的宅子,每每到了酷暑,他們一家便到荷苑避暑賞花。
錢塘一帶昌盛繁華,夏日之時,滿西湖的荷花綻放,嬌艷欲滴,兩堤垂柳依依,引來許多文人雅士吟誦一首,又有權貴之家攜妻眷前來煮酒賞花,一時間,西湖邊上人滿為患。
午后,沈禮攜妻兒前往西湖賞花,沈云舒跟在身后,只見西湖人群攘攘,依稀可見幾位熟人,是秦家、孟家以及趙家。
“據聞秦家仗著有幾分薄財便為其小兒謀了官,以為自個有權有勢了。”只聽一旁的幾個婦人在嚼著舌根。
“還別說,如今臨安隨便扔塊石頭,都能砸中個大富人家,論財勢?誰還蠢到仗財勢欺人?”
“如今這世道,但凡有些錢財的,誰不想入仕?誰敢惹身上有個一官半職的士人?”
婦人們嗤笑道。
士大夫一族最是不喜買官之人,認為其不入流,而沈禮更如是了。因而秦家去年向沈家提親時,沈禮以小女仍小,暫不論婚嫁為由直接給拒了。
錢塘一帶富商無數,經濟繁榮,坊間掀起了一股奢靡之風。商鋪無數,私人雅苑林立,錦衣華服隨處可見,錢財如流水,光是稅收交上去便是一筆可觀的數目,勾欄瓦舍眾多,專供那些紈绔子弟日夜飲酒作樂,聽戲唱曲。
這時,趙家女趙清儒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個貼身婢女。
趙家曾是武侯之家,隨著前朝覆滅,戰爭平息,百廢待興,今朝興起尚文輕武的風氣,趙家也日漸冷落下來,可終歸是權貴之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風光不再,可聲望仍在。
“今日真是巧了,能在這遇見你。”趙清儒過來問候了一聲,她是趙家嫡女,其母特意囑咐她多和沈家女走動走動。
沈云舒淡淡地應了一聲,沈禮便讓她與趙清儒一同去賞花,他們則與熟人在長亭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