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又是申時,倦鳥歸巢,晚霞滿天,甚美。
沈云舒在秋濃的阻攔下,貿然地出了門,她再次等在了巷口,這次她身穿一身淡黃的襦裙,依舊頭戴帷帽,手里攥著幾貫銅錢,心情有些激動地等著。
等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仍不見他的蹤影,沈云舒瞧了一眼天色,已不早了,若是此番離去,恐他日難再尋,他該不會已離開臨安了吧?她越想便越焦急起來。
“姑娘。”聲音從身后傳來,沈云舒立馬回過頭去,只見柳耆卿今日穿著一身玄色的衣裳,襯得他高大英俊,那雙桃花眼很是勾人,他瞇起眼睛時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許久......不見。”沈云舒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說道。
“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這是...隔了好幾秋了?”柳耆卿挑逗完她時,不禁覺得自己輕浮了,畢竟對方可是清白的黃花閨女啊。
“是我失禮了。”他接而說道。
沈云舒心跳地很快,雙手顫顫地接過他的詞作,然后攤開來看。
許久,她讀得入神,反復斟酌他的遣詞造句。
柳耆卿見她讀得入神,內心也緊張了起來,他隔著薄紗模糊地看著她的面容,朱唇微啟,很是清新淡雅,瞧這氣質不像是個婢女才是。
“好詞,公子竟去過揚州?”沈云舒驚訝地看著他。
“嗯。”柳耆卿應道,“少時隨家父去過。”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沈云舒詢問道,她終于有機會問了出口。
“柳永,字耆卿。”他回答后又問了她,“姑娘呢?”
沈云舒正欲開口,隨后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吐了一口氣說道,“蓁蓁。”
“蓁?”柳耆卿問道,進而說道,“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沈云舒笑了,“正是。”
“之子于歸?”柳耆卿眉眼帶笑,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沈云舒竟看癡了。
沈云舒的臉紅了,她竟三番兩次地受到他的調戲,他與其他女子也是這般說話嗎?抑或是更加輕佻才是。
“不知下次還能否找柳公子填詞,我家小姐略懂音律,若有幾首曲子.....”沈云舒還未說完。
“好,若是有事,日落酉時在此處等我便可。”柳耆卿說道。
“那巷子深處可是秦樓楚館,勾欄瓦舍?”沈云舒指了指巷子深處,那曲折的小徑,深不見底。
柳耆卿笑了,他笑起來時那雙眼睛最是好看。
“閨中女子還是莫知這些為好。”柳耆卿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她再次看著他獨自一人走進那深巷里頭,他的背影有些寂寥,獨自一人流落他鄉,應有愁思罷?她一想起他四處求官,難免遭人冷落時,心情便低落下來。
夜色昏沉,女子閨房燃著昏暗的燭火,燭光搖曳,她攤開了這首詞輕聲讀了起來,瞬間便臉頰微紅,想起他今日那句,“之子于歸”。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沈云舒抬頭看向窗外的夜色,那歌樓的夜晚定是夜夜笙歌,觥籌交錯罷?他孤寂的心能得到撫慰嗎?歌女唱的曲子定是很銷魂罷?
他今夜仍舊宿在那溫柔鄉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