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歡捏著一把銀錁子出花園，外邊一路的燈火，丫鬟們也提著長信宮燈，路上燈火通明。
出了園子，眾人分道揚鑣，走上夾道，四周漸漸靜了下來，季清歡身后響起熟悉的聲音：“清歡，恭喜啊，升成一等丫鬟了。”
一回頭，季清歡就瞧見了牛角燈映照下，杜鵑冷笑的臉。
季清歡回以燦笑，道：“還不是托你的福，你不送我去凌霄院，我能有今天——你從前沒少在二夫人跟前替我美言吧？”
季清歡心里明白，使壞的人就是杜鵑。
杜鵑臉上的假笑凝住了，她冷哼道：“你自己生的輕浮下賤，二夫人不留你，與我何干！”
季清歡投過去一記冷眼，道：“你追我，就為了跟我吵架？”
杜鵑放緩了臉色，走近幾步道：“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是來救你的。”
季清歡笑了笑，杜鵑親手將她送去凌霄院，現在又說來救她？
她問杜建：“怎么救我？”
杜鵑道：“我知道你現在雖然升了一等丫鬟，但三爺喜怒不常，你過得朝不保夕，你聽我的話，我給你謀個好出路。”
二人站在兩間院子之間的夾道上，季清歡靠著墻壁，抱臂冷聲道：“給誰做妾？二爺？你費盡心思趕走了我，又想讓我給二爺做妾，二太太知道么？”
季清歡又調侃說：“哦，對了，你是二夫人的丫鬟，二太太還要尊重著你呢，知道也不敢怪你。”
杜鵑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扭曲，她嘴角微動，道：“你就說你肯不肯！”
季清歡道：“你告訴我，你為什么改變主意了，我也許還考慮一下。”
杜鵑捏著燈柄，黑著臉道：“這不關你的事！你若想尋一條活路，便答應了，否則早有一天你會死在三爺身邊，你爹娘都不會給你收尸！”
“您受累。哪兒來哪兒去吧！”季清歡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優哉游哉地轉身走了。
杜鵑死死地盯著季清歡的背影，面色愈發難看。
季清歡加快了腳步出了夾道，快步往凌霄院去，她手里沒有燈，遇到路上沒有掌燈的地段，黑漆漆不見個人影。
走到了甬道上，終于光亮了，季清歡又聽到身后有腳步聲，她在原地站定，沒好氣道：“你是聽不懂人話么？”
一旋身，季清歡表情僵硬了，賀二站在她跟前，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黑燈瞎火的地方，季清歡同賀二獨處，她的心臟砰砰地跳著，臉上卻鎮定非常，她后退一步，行了個禮，道：“二爺安好。”
賀二披著羽緞，他生的也很風流俊朗，不過比賀書禮還差遠了，他笑看著季清歡，一步步地走向她，道：“幾月不見，你這丫頭出落得越發好了。”
季清歡原是二夫人孫氏的丫鬟，賀二是二房嫡長子，與季清歡算是舊相識。
不過舊相識，可不代表就有舊情。
季清歡定定地看著賀二，渾身警惕。
賀二上下掃視著季清歡，最后視線落在她微鼓的胸脯上，語氣下流道：“看來老三沒少調.教你，除了教你讀書背詩，他平日里還跟你做什么？”
上次在莊子上，季清歡的表現可謂抓人眼球，賀二肖想她的皮囊已久，自莊子別后，便愈發想打她的主意。
賀二步步緊逼，笑道：“老三可有與你干那事兒？他不良于行，你且告訴爺，他男人的雄風如何？”
他某處緊繃，又道：“那小子到底嫩了些，你來我院里，爺教你知道什么是真男人。你放心，你只要肯從了爺，賀書禮能給你的，爺都能給你。”
果然為了那檔子事來的，卑鄙無恥骯臟下賤！
季清歡心里將傅二罵了個遍，捏著拳故作淡定道：“二爺不是托了杜鵑來說和嗎？怎么您自己又親自來了？”
賀二一愣，隨即皺眉道：“杜鵑？”
杜鵑是是二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他可少有使喚她的時候。
季清歡立刻明白過來，她反問道：“難道不是二爺？”
賀二反應很快，他瞇眼瞧著季清歡，問她：“杜鵑跟你說什么了？”
季清歡心下明了，她可是個記仇的丫鬟，頓時在心里捏了主意，挑眉道：“看來真不是二爺啊。”
“杜鵑跟你說什么了？”賀二聲音冷了幾分。
季清歡蹙著眉，一臉為難道：“杜鵑說，二老爺也看中了奴婢，想要抬奴婢做妾侍，還說以后錦衣玉食少不了奴婢，二老爺可是您的父親，這可怎么辦！”
賀二瞇了瞇眼，道：“杜鵑敢來找你說這個？”
以二夫人的性格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剝了杜鵑的皮！
季清歡點著頭道：“才將在夾道上跟奴婢說的，奴婢不想從，但是奴婢害怕……二爺要是真心想納了奴婢，總要先過了二老爺這一關吧！”
賀二勾唇笑道：“好，你放心，我自會收拾杜鵑，可是清歡，你是不是該先給爺一個好處？”
他抱著的手臂忽然松開，立刻要撲上去，季清歡大步跑開，賀二身量高，步子大，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扯進懷里，掐著她的下巴死死地瞪著她。
陌生而危險的男人氣息充盈著季清歡的鼻翼之間，她十分抗拒地扭動著身體，恨不得一刀砍死賀二。
季清歡根本掙扎不動，索性不掙扎了，睜大眼睛對上賀二的目光，道：“二爺這樣的心思，我見多了。一時嘴上承諾，事后卻不兌現，二爺犯事了不得受一頓責罵，我可是要丟掉性命。二爺要能說服二老爺再談此事，否則二爺動我一根手指頭，我不光同二老爺說，我還要同三爺說！三爺是什么性兒，二爺可是知道的！”
賀二面色陡然冷了幾分，道：“你這賤丫頭居然敢威脅我？你是個什么下賤東西，自己幾斤幾兩，賀三會為了你給我臉色看？”
季清歡冷笑道：“在莊子上的時候，二爺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嗎？二爺若不怕，只管試試看三爺和二老爺會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