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了,林晉偽裝的這么好,他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或許現在不該再叫他林晉,該叫他……云言聲。
許靈均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點溫度,卻似又帶著一絲挽留:“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是說現在這幅場景嗎?”林晉看了一眼身前身后,尸體疊著尸體,血液順著宮墻蔓延,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染著墻根的枯草都變得有了生機,他搖搖頭,“不是,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樣的場景。”
許靈均沒有說話,他撿起腳旁的劍指向林晉。他自己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他心里告訴他,他應該這么做。眼前這個人不再是林晉,他只是前朝遺孤。
“我想要的只是皇位,只是原本就是云氏的皇位,原本就是云氏的天下。”
林晉穩步走到他面前,哐啷一聲扔掉了他手里的劍,笑著說:“隨便你想怎么做,只要留我一條命就行,畢竟我為了今天這一刻準備了太長時間了。”
許靈均想了很久,這一刻看著眼前的一幕,太煎熬了。他不知道林晉這么些年究竟受了多少苦,也不知道他為了這一幕準備了多長時間,但他仍然接受不了這一切。
“跟我走!”
林晉心里也不好受,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一起練武,一起讀的私塾,又一同入朝為官。他有怎么能當做什么關系也沒有。他是前朝遺孤,他是云言聲,但他也是林晉。
從他到了林家開始,他就一直擔任著兩重身份,兩個任務。作為林家獨子,他必須肩負起保持林家繁榮的景象。而作為前朝遺孤,他有更大的任務,他肩上有更多的責任。
出了宮,許靈均上馬去了他們經常去的茶館。林晉大概能知道他心里的感受,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早知道會這樣的,從他和許靈均見得第一面起,他就知道了。今天這一幕不可避免。
茶館還是這個茶館,人也還是這兩個人,只是兩個人的心境卻不似從前。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
“七八年前吧。”林晉說了一個大概的數字,實在不是他不想說,時間太長了,他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
七八年前,就是他父親出事的那兩年,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在籌謀了。
林晉不說話了,似在等著他問。
“你沒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我……”
許靈均大概是猜到了他想說什么,他打斷了他的話:“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這么多年了,我還要謝謝你一直演的這么像,我一點都沒看出來。”
這些話深深戳在林晉的心口,但他也沒辦法替自己辯解。他確實是做了這些,許靈均會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反而也說明了,許靈均一直真心把他當朋友。
許靈均似乎想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林晉總是能準確的知道他想要的一切,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提出關鍵消息。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運氣,難道……
許靈均抬眸望著林晉,問出了心中那個大膽的猜測:“那個老管家是不是你救下的?”
“是,我不救他,你還怎么定韓建州的罪?”
“還有那些機關,還有在佑城我們暴露了身份,也是你做的?”明明是疑問句,許靈均卻用了陳述語句,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是。”
許靈均很難想象當時那種場景下,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們幾乎每天都待在一塊,他卻什么也沒發現。
“為什么要幫我?”
“啊?”林晉微微震驚,隨即轉而一笑,“我不是幫你,我是幫我自己,我是在為現在鋪路。”
許靈均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只是不想讓自己有壓力。
“看來你不太相信啊。許靈均,你別太相信我了,我說了我不是幫你,我是幫我自己。韓建州、周昌……朝廷蠹蟲太多了,我需要把他們都清理干凈,才能安安心心地奪回皇位。”
許靈均喝了口茶,真涼,明明是進了胃里,他卻感覺是滴在了心尖。原本熱騰騰的心,被這涼茶一澆,涼透了。
他站起來朝林晉作揖,一字一頓到:“那就祝皇上萬萬歲。”
林晉低眸看著他手里那杯早已沒有熱氣的茶,心想他得到了天下,卻也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至此以后,只有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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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記載:
新皇即位,以雷霆手段平息了朝廷內外,改國號為宜。
第二年,迎娶前朝季家獨女季妙儀為皇后。虛設后宮,只此一人,為后人稱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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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