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多寶閣出來，玉藍卿懷抱著琵琶，美目流轉的望著陸鳴。
這家伙……居然會砍價。
掌柜的開價萬兩，最后這把名為聽風的琵琶被他們一千兩便買了下來。
“這么看我做什么？”
摸了摸臉，陸鳴笑道：“雖然我知道我長的極其英俊，但你這么看我我還是會害羞的。”
呸，不要臉。
暗啐了一口，玉藍卿將琵琶背好嘖嘖稱奇道：“看不出來，你討價還價的本事比你武功還厲害。”
換做是她，面對這么一把各方面都極其滿意的琵琶只怕是想盡辦法去湊夠銀兩，而不是去選擇砍價。
“就這？”
呵呵一笑，陸鳴暗道你怕是沒見過步行街上那些大媽們砍價的本領。
“衣服多少錢？”
“八百。”
“這么貴？老板你唬人的吧，就這面料……”
“八十怎么樣？”
“八十怎么行，你這不是開玩笑了，我這衣服光進價就得六七百……”
“那算了，走了。”
“回來回來，再加點，今天第一單，便宜點賣了，就當開個張。”
“八十五。”
“八十五就八十五，給你裝好了。”
……
前世的記憶在陸鳴腦海里晃過，他忍不住一笑。
看著陸鳴，玉藍卿臉上又浮現出好奇之色。
……
陸鳴夜困群豪于信陽候府一事，不日便在云州傳開。
更讓人震驚的是，信陽候趙晉被賊子陸鳴所殺！
聽聞這個消息，在酒樓里吃酒的陸鳴手一抖，臉色陰沉起來。
他什么時候殺了趙晉！？
陸鳴一向是有自己的原則，是非恩怨，他從來不會牽連別人。
即便是趙飛揚參與了青龍山圍剿，在陸鳴看來那也是趙飛揚一個人的事情，信陽候府的其他人，從來就不是陸鳴的目標。
即便是當日那些觸碰了他的毒的人，除了第一個倒霉蛋化作血水外，其余信陽府的下人也不過是被迷暈罷了，只需半日他們就能清醒過來，最倒霉的也不過是侯濤斷了一只胳膊。
他并非濫殺無辜之人。
至于殺了趙晉……更是無稽之談。
他走的時候趙晉還活蹦亂跳的呢。
“趙晉死了？”
坐在陸鳴對面，絕世容貌已經被喬裝過去的玉藍卿酒杯一晃，暗道事情壞了。
信陽候在江湖上地位崇高，名聲顯赫，他死了不打緊，可死在陸鳴手里，這事情就不一樣了。
“你……真的殺了趙晉？”
玉藍卿語氣有些慌亂，難以置信的看著陸鳴道。
“你覺得的呢？”
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陸鳴冷聲道：“我要殺趙晉，那天晚上侯府一個活口都不會有。”
“那……”
玉藍卿心思玲瓏剔透，方才過于擔心陸鳴以至于關心則亂，此時冷靜下來后隱隱有些明悟過來。
“這趙晉……是自殺的！”
“自殺？為什么？”
陸鳴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這些江湖中人的想法不能理解。
“這……”
嘆了口氣，玉藍卿頭疼道：“你大鬧信陽候府，真實的傷亡卻沒有幾個，這要是傳出去，難保江湖上的人會怎么猜測侯府，信陽候府在江湖上名聲極佳，只怕是為保名譽，趙晉不得不自殺了。”
“名譽？”
陸鳴撇撇嘴，這樣太扯淡了。
不過他承認，玉藍卿這么說也有幾分道理。
趙晉迫于他的脅迫，說出了部分人的底細和來歷，他日陸鳴若是將這些人殺死，那便算是趙晉害死了他們。
信陽候府江湖上百年聲譽，是決然接受不了這個結果的。
而趙晉一死，那事情就有了諸多可以操作的空間，江湖上的人也不會再因為此事去指責信陽候府。
“陸鳴……怎么辦？”
顯然玉藍卿想的比陸鳴還多，她低聲急切道：“趙晉一死，江湖上只當是你殺了他，這趙晉結交滿天下，信陽候府更是門生眾多，只怕你在江湖上已經是仇敵遍布了。”
“我們得想辦法告訴所有人事情的真相！”
“真相？”
抿了一口酒，陸鳴慢悠悠道：“真相重要么？”
“怎么不重要，你……”
話說到一半，玉藍卿的聲音越來越低。
她也明白了。
真相確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上愿意相信誰。
一個是名滿天下的豪杰，一個是殺人如麻的土匪。
即便是有人心中明悟過來趙晉是以死保全侯府的聲譽，他們也不會再去說什么，只會當成是陸鳴殺了趙晉，而他們則會主持武林正義，討伐陸鳴。
“至于仇敵遍布……呵。”
他欲替杜晃報仇，仇家早就結下了，現在只不過是多了一些罷了。
聽聞這個消息，陸鳴絲毫不在意，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喝著酒，到是玉藍卿，即便是明白事情已經無法去改變，她還是在想辦法。
至少……不能真的讓陸鳴成為江湖公敵。
即便陸鳴再強，也不可能是整個江湖的對手。
……
信陽候府。
如今的侯府，蕭條一片，紙錢散滿了庭院，在靈堂之前，侯府的家眷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趙晉八十大壽的日子，沒想到變成了忌日。
大喜變大悲，算是雙重打擊。
人群中，趙飛雪的眼睛紅腫，她看著靈堂，表情猙獰，帶著訴不盡的仇恨。
爺爺為什么死，她心里清楚。
信陽候府百年積累的名譽，不能毀在他手里。
為了保她性命，爺爺不得已說出了那日江湖俠士的來歷，在陸鳴走后，他交代了一些后事，決然的自殺，用自己的死保全侯府。
“陸鳴……”
緊緊的咬著牙，嘴角流出一抹嫣紅，可趙飛雪絲毫不在意。
嗒，嗒嗒……
侯府門外，走進來一道身影。
這是個中年男子，面容堅毅，刻滿滄桑，身后背負著一柄古樸的長劍。
“趙老哥……”
看著靈堂上的靈位，中年男子臉上痛苦無比。
四十年前，他那會也不過是個初出江湖的菜鳥，仗劍走天下，一時不查深陷絕境，恰好是趙晉出手救了他，自此二人便結實，成為忘年交。
他劍道天賦極佳，不過十幾年間就在江湖闖下諾大的名頭，一手驚雷劍法讓他被冠以一劍驚雷歸心池的名號。
如今更是名列地榜第十八位。
“飛雪，告訴我是誰害死了你爺爺。”
歸心池祭拜過后，壓制怒火，平靜的看向趙飛雪。
他這次來云州，也是為了趙晉的八十大壽，只不過途中有事耽擱，這才晚來了幾天，誰知道此番卻是聽到了老友的噩耗。
歸心池心中怒火滔天，但是沒表露出來，只是眼眸中銳利的神色足以表明他的決心。
不報此仇，他日后還有何顏面在江湖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