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的世界里再悲傷的情緒都需要及時制止,就算制止不了,也要內藏,自我消耗。
落安在喪事完結后的第二天就回到B市了,不過還是請了多一天假想呆在B市的家里收拾。
顧子期來高鐵站接她回去。顧子期見她從出口處走出來時便察覺她瘦了,擁她入懷,緊緊抱著,“我要養胖你。”
落安聽到這句話,噗嗤一聲笑出來,“好。”
顧子期將落安送到樓下,“你先上去收拾,我下班后來接你去吃晚飯。”
“好。”
落安其實特別感謝顧子期,在這段時間里給了她足夠的空間。外婆去世的時候,他其實有提出要來參加喪禮,但落安拒絕了,“你來了,我可能就沒辦法很堅強地面對了。”
顧子期體諒她,每天都會跟她通一會兒電話,問問她今天怎么樣。但有時候落安真的感覺自己的心太重了,說不了幾句話。顧子期便發微信語音說每天自己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樣的東西。如果當天有外出,還會拍視頻給她看去了哪里,吃了哪些美食。有幾晚落安半夜醒來睡不著,便靠聽著他的聲音再次慢慢入眠。
落安收拾完已經下午5點了,趴在陽臺上看著天色漸漸暗去,心里莫名感傷。迎著風眼眶里的淚珠不停打轉,不知道媽媽現在在做什么,不知道外婆是否知道自己還一直在思念著她。落安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喉嚨,拿起口袋中振動已久的手機。“喂。”
“我在樓下,到點吃飯了。”
“好。”
飯后兩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落安靠在顧子期懷里,雙手環住他的腰。“小伙子,春節伙食不錯呀。”
“作息規律,健康成長。”顧子期抱緊她,“下周六,公司跟組織籃球賽,要不要來。”
“讓我去做啦啦隊嗎?”
“也行,凌璇是我們公司的啦啦隊長,你跟著她就好。”
“有帥哥嗎?”
顧子期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最帥的不就在這了嗎?”
“嗯,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隔天,落安便與往常一般上下班,好像這個世界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什么都沒有改變過。
周六一早同顧子期一起前往籃球場,“話說,我認識你這么久還沒見過你打籃球啊。”
“之前在公園不是跟你高中同學一起見過。”
“哪有,那次只見過你們穿籃球衣。”
“你跟那個同學后面沒有聯系了嗎?”
“加了微信,偶爾聊幾句吧。春節的時候還讓我抽空去他家里吃飯呢。”
顧子期突然將手搭到她肩上,“說到吃飯,你是不是,有什么沒坦白。”
落安正準備回答,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安子~~”是那個溫暖陽光的少年沒錯了。
“師兄新年好呀,萬事如意,心想事成,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顧深下意識地揉了揉她的頭,“乖。”反應過來時偷瞄了下自家哥哥,見他沒什么的表情,松一口氣。倒是落安這個沒心沒肺地還在跟他探討問題。
“人家公司的籃球賽,師兄來干嘛呢。”
“人家公司的籃球賽,你來干嘛呢”
落安剛好見凌璇從那邊走來,拉住她,“我是啦啦隊,這是我隊長。”凌璇一臉莫名地看著落安。落安卻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告訴她,我很靠譜的。
“那你就是來為我加油的呀。”
“什么意思?”
“我,我哥,許翊。三劍客,金字招牌知道嗎?”
落安后退了一步,假裝打量了一下他們兄弟二人,外加遠處的許翊。“難怪氣場這么吻合,原來是三劍客。”說完還搖了搖頭。凌璇秒懂,站在落安身旁笑得可開心了。
三劍客的對手,是置壹。看著陸言意跟他們同事走進來,落安悄咪咪地問凌璇,“我們跟置壹怎么關系這么密切。對手也可以聯誼嗎?”“
我們大老板跟置壹的合伙人是同門,關系挺不錯的。所以我們跟他們既是對手,亦是伙伴。”
落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怪穆兒跟陸言意會在一塊,說白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家人。
籃球賽開始了,落安跟著凌璇和公司的其他女孩子一起為三劍客加油助陣,置壹也有啦啦隊,雙方較勁,場面一度很熱鬧。三劍客果然名不虛傳,一上場連連得分,置壹也毫不示弱,緊追其后,第一局顧子期他們勝了。置壹那邊陸言意被替了下來。
第二局開場,落安喊累了,坐到觀眾席中休息。突然有支水送到她的面前,“謝謝啊,陸律師。”
“子期現在真的是去哪都帶著你,挺好。”
“穆兒今天沒來嗎?”
“她上午有點事,現在正往這邊趕,估計能趕上晚飯吧。”
“你們打完球還會聚餐啊。”
“對,每年的傳統。流程都一樣的。”
話語間,顧子期一個漂亮的三分球贏得滿堂喝彩。“子期這小子,光彩不減當年啊。”
“他要是聽到這話估計得生氣,人家現在還年輕著。”
“程小姐今天對我,感覺有點不同。”
“陸律師今日也很不同。您叫我落安就好了,您跟我也算見過好幾面了,一直叫程小姐,我聽著也怪別扭的。”
“那您也別稱您了,叫我言意就好了。”
落安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頭,“那我還是叫陸律師吧,言意感覺太親近了。”
“都行。”
“場下比分追得這么緊,陸律師不再加入拼一拼?”
“會的,第三場我再上。我跟那三個哥們可是老對手了。”
“以前的賽況是怎樣的?”
“他們三人默契太好了,以前我們組織比賽的時候,比分可沒現在這么好看。不過后面來了幾個固定打籃球的孩子,可以跟他們一拼。我就是幫忙替替,給他們爭取點休息的時間。”
“那這么說,我得耗著您,不讓您下去呀。這樣我們就勝券在握了。”
陸言意笑了一下,“倒也不必。”
落安有點驚訝,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陸言意發自內心地笑了,內心默默嘀咕,這樣笑起來還挺好看的。“怎么了嗎?”
“沒,這應該是第一次您在我面前非常自然地笑了呢。”
“是嘛,那看來我給你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落安雙手撐著椅子,身體微微前傾,頭似有又無地點了點,“倒也沒有。”
顧子期在賽間輪替休息的時候,四處搜索落安的身影,瞧見他們兩個有說有笑的,略微有點不爽。落安倒是沒有注意到某人的心理活動。
第二局結束了,1:1平。陸言意突然起身,“下一場,我得上去跑跑圈了,下次再聊。”落安跟他揮揮手后搜索顧子期的身影,某人正坐在場邊看著她,向她晃了晃手中喝完的水瓶。
落安急忙站起來拿了支礦泉水跑了過去,“吶,辛苦啦。”
“你們兩人什么時候能有說有笑了。”
落安殷勤地幫他捏肩捶背,“我們以前也是和睦相處的呀。”
顧子期突然往前拉她正捶肩的手,落安整個人都趴在了他背上。落安被他這一舉動嚇到了,撓了撓他的手心,“公眾場合,低調低調。”
顧子期卻不肯放手,像孩子討糖吃似地問,“等下我贏了,你打算怎么獎勵我。”
落安身子往后仰了仰,企圖跟他保持距離,“你想要什么獎勵。”
顧子期快速地親了下她的手背,挑了挑眉說道,“為所欲為。”說完便放開了她。
落安看著挑眉的顧子期呆住了,今天是個什么魔幻的日子。先是陸言意,現在顧子期抽哪門子的風,大庭廣眾下這樣對她。顧子期見她呆住,好笑地摸摸她的頭,“別怕。”
第三局開始了,場面仍舊很激烈。期間,陸言意在扣籃時被人撞倒,罰球后便換了下來。
比賽繼續,落安喊了幾聲加油后,旁邊突然飄出一句話,“子期這小子,這場打得真狠。”
“陸律師,你沒事吧?”
“沒事,回去搓一搓藥油就好了。”
落安點了點頭,看見場上在走位的顧深瞪了她一眼。落安回了他一白眼,瞪我干嘛。“子期加油~~”
最后以2:1的比分結束比賽,落安在喝彩的同時想起顧子期的“為所欲為”,突然有點高興不起來。聚餐的地點是一家東北烤肉店,一群食肉獸蜂擁而至,老板得開心壞了。顧家兩兄弟打完球后好像興致不高,看起來不太高興,去烤肉店的路上兩人都不怎么跟落安搭話。
到達烤肉店的時候祁穆兒已經落座在等著他們了。這落座的位置有點奇妙,以落安的角度來看,左手邊是顧子期,右邊是凌璇,前面是顧深,許翊坐在顧深旁邊,而陸言意坐在許翊的旁邊,那么祁穆兒就落座在顧子期的左手邊。
吃飯的時候。顧深時不時朝落安擠眉弄眼的,讓她寵著顧子期點。落安怎么會感覺不出來旁邊這位老大的低氣壓,時不時給他添菜烤肉倒飲料,殷勤地很。許翊還調侃她,“落安啊,這顧律師沒長手嗎?”
落安沒說話,只是笑了笑幫許翊添了點酸梅汁,“許律師喝點酸梅汁吧,解膩。”顧子期終于笑了一下,落安順勢沖顧子期夸了一句,“哎呀,我們子期笑起來真好看。”
許翊剛喝下去的酸梅汁險些就噴出來,“來個人吶,我要換位置。”
顧深在一旁拍拍他的背,“習慣就好,你看我,都免疫了。”
落安想不通為什么晚飯后還有游戲環節,“凌璇,一般這都玩什么?”
“不就是成語接龍嘛”
“你們的游戲種類好單一呀。”
“律師們喜歡有什么辦法。然后累積分多的一方勝,輸的一方就要為本場晚餐埋單啦。”
“玩這么大。”
“這樣氛圍才好嘛。”凌璇小聲跟落安說,“你旁邊那兩位可是高手。”
落安想起上次去度假村的囧事,“看得出來,那我就不參與了。”
“你為什么不參與。”顧子期故意問她。
“我當當吃瓜群眾就好了,是吧師兄。”
顧深點了點頭,“此話有理。畢竟你智商不夠。”
落安站起來假裝要拿起筷子要打他,顧深往后一退,“哥,快好好管管她。”
落安氣嘟嘟地坐下來挽住顧子期的胳膊,順勢靠在他肩上,“生氣,我怎么認識一個這么欠的人。”顧子期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
許翊又在旁邊煽風點火,“落安你怕啥,這次你的上家是子期,他會給你放水的。要是敢不放,你就給他臉色看。”
“我哪敢給他臉色看哦。”落安緩緩坐直身子,好不做作地喝了杯水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