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大叔，壞大叔，我就是不告訴你。”蔡明嘴角咧開到耳根底下，朝著方巖做了個鬼臉，吐出血紅舌頭，“略略略。”

蔡明身體化虛，直接從方巖手中掙脫出來，蹦蹦跳跳地朝著走廊深處離去，聲音漸行漸遠。

“大叔，我們來玩抓迷藏吧，要是你抓到我的話，我就告訴你。”

“咯咯咯……”

行蹤消逝，銀鈴笑聲，久久回蕩。

方巖起身，無奈搖頭。

“幼稚鬼。”

萬金幼兒園前身是老舊制衣廠，占地1500平米，一棟四層，大中小班級15個，還有林林總總的各式教室，想要在偌大建筑內找到蔡明，無異于是大海撈針。

只是看樣子，蔡明這個女孩，還真有可能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方巖駐足，暗自思考。

良久，長吁一口氣，方巖決定還是問一下人，看看有沒有人認識蔡明，了解清楚情況，才好對癥下藥，找到對方藏身之處。

十分鐘后。

“你是問06屆畢業生的消息？”一個小班幼教一臉狐疑，上下打量方巖，見他一表人才，兼之詢問的又是陳年舊事，眉宇舒展開來，放下警惕，“14年前，我還在上初中，這種事情我不太清楚，不過，你可以去咨詢蔣伯，他是管學校后勤的，從建校起就待在學校，知道很多事情。”

“謝了。”

方巖道謝，徑直離開。

路上詢問行人，方巖找到后勤處。

敲門，進入。

一個年過六旬的老頭，正事不干，養著只鳥，虎皮鸚鵡，個子嬌小，性情溫順，頭羽背羽呈現黃色，帶有黑色條紋，形如虎皮，故此得名。

見到方巖進來，鸚鵡張嘴就來：

“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聲音清脆，悅耳動聽。

蔣伯慢悠悠地轉過身來，頭發稀疏，發色蒼白，臉有斑點，招手示意方巖坐下，緩緩道：“后生仔，你找我有什么事？”

“蔣伯你好，我想知道，06屆畢業生中，有關蔡明的情況。”

蔣伯深深地看了眼方巖，放下手中鳥籠，抿了一口茶，道：“這還真是稀奇了，蔡明丫頭落水身亡這么多年，她父母都對她不聞不問，倒是你一個陌生人，居然會時隔多年后問起這事。”

有些事情憋了很久，蔣伯難得找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便將一個悲哀的故事徐徐道來。

14年前，社會風氣還沒有現在這么開放，相當一部分家庭重男輕女，很不幸的是，蔡明家就是極端重男輕女的家庭，父母直接將蔡明丟到幼兒園，也就沒有理她如何成長。

蔡明自小缺愛，兼之性格內向，融入不了班上同齡人中，常常獨自一人玩耍，久而久之，就被其他孩子排斥孤立。

當然，那個時候的小孩子還比較單純，加上沒有網絡之類的東西接受新鮮事物，也就僅此而已，并沒有以大欺小之類的橋段。

蔣伯那會還年輕，加上幼兒園剛開沒幾年，學校稀缺人手，他客串過一段時間幼教，曾經接手過蔡明所在班級，對這個略顯孤僻的女孩印象深刻，曾經私下里對她進行開導，可惜收效甚微。

在幼兒園畢業沒多久，蔡明父母就因為家里經濟狀況出現問題，不想資助她上小學一事，家里發生過口角，蔡明一氣之下離家出走，結果不巧遇上那一年的大雨，在江邊被倒灌的江水卷入珠江，溺亡而死。

聽完之后，一陣唏噓。

蔣伯接過方巖遞過來的紅雙喜，火柴一劃，點燃香煙，深吸一口，道：“蔡明丫頭過去最喜歡待在美術室里，她喜歡那里靜謐的氛圍，可以遠離塵世的紛紛擾擾。”

方巖和他繼續聊了一會，就借口想要參觀美術室，從蔣伯手里借來備份鑰匙。

美術室在四樓最里頭，靜謐，幽冷。

鑰匙插孔，轉動開門。

方巖意外發現，蔡明坐在矮腳凳上，兩只小腳丫半空蕩漾，一手畫筆，一手顏料盒，嘴里哼著不知名小曲，在宣紙上畫畫。

聽到身后動靜，蔡明轉過頭來，臉上淡淡笑容，道：“我就知道，壞大叔你一定會找到我的，這一局就算你贏了。”

方巖隨便找了個矮腳凳，坐在蔡明身邊，看著她筆下描繪的對象，居然是一朵花。

還別說，蔡明真有美術天賦，畫的有模有樣。

花型嬌小，花色鮮紅，狹倒披針型，花樣褶皺反卷，看起來有些奇怪，又有種難以描述的美麗。

“蔡明小朋友，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方巖問道。

“喏。”蔡明小手指著眼前這幅新畫，道：“馬芳老師體內藏著這一朵花，所以我特別喜歡待在馬芳老師身邊，不僅是因為馬芳老師人好，更多的是因為這朵花，給我一種家的溫馨感覺。”

“你是說，那些臟東西，就是想要取走馬芳老師體內的這朵花？”

方巖撓頭，感覺腦子不夠用了。

自從接觸神神秘秘的怪異事件后，方巖發現現實世界就很離譜。

不懂的事情，上網查一下就知道了。

方巖掏出手機，將畫拍了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方巖特地將蔡明囊括在內。

相片出來，不出意外，沒有蔡明。

方巖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將照片發到網上進行類比搜索，很快就找到這朵花的名字——

彼岸花。

一名曼珠沙華，意指天界之花，盛開在陰歷七日，長于夏日，秋日結花，又叫做天涯花，舍子花。

二名地獄之花，只在冥界三途河邊、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

傳說中，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

方巖凝眸，陷入沉思，眉頭緊皺，時而舒展。

馬芳老師……前任男友車禍身亡……備胎男友跳樓自殺……彼岸花傳說……

這些線索看似零碎，暗中卻有一條線連接起來。

方巖以拳擊掌，眼中閃過精光。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但我就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