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檸雙手插腰站在門外,椒房殿許多年失修,木門砸在墻上揚起了一片灰塵。
芷心看著門外的人舌頭有些打結,“娘。。。娘。。。娘娘,奴婢剛才都是說著玩兒的,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啊?!?/p>
雖說沐梓檸這個皇后當得不怎么樣,但好歹也是個主子,芷心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發憷的。
“你還敢狡辯,東西都收好了,我們娘娘傻是傻,但還不至于到那個地步?!卑兹镏钢菩牧R道。
“白蕊,我謝謝你哈。。?!?/p>
“娘娘別怕,奴婢幫您守著,她想攀高枝兒,門兒都沒有?!卑兹镆荒樥龤獾囟略陂T口。
沐梓檸自顧走了進來,坐上最上頭的那把椅子,習慣性將背往后仰,然后左腳翹在椅子上,左手搭在左腳膝蓋上。
那姿勢。。。把兩個下人都看楞了。
白蕊:“娘娘,您。。。您這是?”
沐梓檸手一揚,“奇怪的問題待會兒再問?!?/p>
又聽她道,“我們椒房殿現在很危險,皇帝老兒一死,我們就是頭號炮灰,你們曉得伐?”
兩個人丫鬟雖然不知道她那些奇怪的詞語,但是大體意思還是懂的,很給面子地點頭,“嗯嗯?!?/p>
沐梓檸:“那你們想活命嗎?”
“嗯嗯。。。”
“想活得好嗎?”
“嗯嗯。。。”這不都是廢話嗎?
“那好,你們只要聽我的話,我一定會罩著你們的?!便彖鳈幷f得豪氣干云。
兩個丫鬟看著眼前的沐梓檸,這個畫風。。。好奇怪啊,這哪里還是什么皇后?
“那個。。?!卑兹锵忍岢隽艘蓡枺澳锬锏拇蛩闶?。。?!?/p>
沐梓檸:“這個事情我們可以慢慢詳談。”
芷心小聲道“那。。。那個娘娘,如果奴婢現在退出的話還。。。還來得及嗎?”
“你想退出?”沐梓檸眼風一掃,像兩柄利劍似的,“嗖嗖”地冒著寒氣兒。
芷心心里有些發憷,咽了一口唾沫,“是。。。是啊?!?/p>
雖然說得罪了皇后娘娘,但是她現在又能拿自己怎么樣呢?眼看著沐梓檸已經是瘋瘋癲癲神志不清了,為了前程,拼這一把,值了。
沐梓檸站起身來,她先是揉了揉拳頭,然后轉了轉脖子,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
“白蕊,你先去把房門關了?!便彖鳈幹笓]道。
“是。”白蕊應一聲,“嘚嘚兒”地就跑去關了房門。
“嘎吱?!狈块g的門被合上,屋內暗了下來,白蕊還細心上好了鎖。
“你。。。你們想干什么?”芷心身體微微發顫,腳往后退了兩步。
“哼哼。。。”沐梓檸冷笑兩聲,“不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剛才周貴妃來了?”她臉上掛著笑,像是個殺人的惡魔披了可怖的面具。
“咕嘟?!?/p>
芷心咽了一口唾液,“不。。。不知道啊?!?/p>
“哦。。?!便彖鳈幚L尾音地點了點頭,“那我來告訴你好了,她來向我示威,說了好多廢話,對于這種事,你知道本宮一般怎么處理的嗎?”
芷心:“還。。。還。。。還是不知道?!?/p>
“哈。。?!便彖鳈幓厥忠蝗?,正好打在身后的床柱上,實木的柱子瞬間凹陷進去了一大塊。
緊接著,“咔嚓”一聲,柱子斷掉,床架子就此傾斜倒下。
時間漸漸晚了下來。
陛下的喪事來得突然,本來大家都沒得來及準備,好在有江寒江大人在。
江大人是誰?從前是順和皇帝身邊的第一大紅人,曾從火場中背出過小皇子,手握著讓人聞風喪膽的金暮衛,手眼遍布天下。
聽聞陛下在時,因為極其信任此人,就連各位大臣上書的折子都得先由江寒先整理、批注,最后篩選,分門別類地送到陛下手中,再由陛下批紅。
這樣的人,能力毋庸置疑。
再加上今日,為陛下停靈、請僧人道士誦經祈福測吉日、通知各地藩王前來吊唁、安撫各宮娘娘,以及宮內下人調用、財物的發放和領用等等事宜,他在一天之內便已經安排妥帖。
原以為的混亂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有條不紊。
此人的辦事效力如何不讓人佩服?
此時江寒正站在梓宮前,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無不躬身向他行禮,恭恭敬敬喊一聲“江大人?!?/p>
從昨夜到現在,江寒幾乎沒怎么合過眼,說不疲累都是假的。
但是人都是這樣,要得到多少權利,就要付出多少代價,能到今天的這個位置,過去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隔著很遠,他看到了三個人正氣勢洶洶地往這邊來。
當先的那個頭發披散、素臉寡淡,穿一身白衣硬生生地走出了一副要打架的氣勢。
身邊的渡羽都被這強大的氣場嚇了一跳,趕緊湊到江寒耳邊道,“督主,好像是椒房殿的那位皇后。”
“嗯?!苯幌滩坏鼗亓艘粋€字。
“她現在這個時候來干什么?屬下這就去攔下她?!?/p>
江寒:“嗯?!?/p>
渡羽以為得了令,便要上前,卻又聽江寒在身后道,“明日到金暮司領一百個板子。”
渡羽臉皮抽了抽,回頭看向江寒,“督主,為。。。為什么?。俊?/p>
江寒:“你敢攔皇后,沒要你的命都是輕的?!?/p>
渡羽:“可是督主,這位皇后看起來可不是個善茬兒啊?!?/p>
江寒:“嗯?!?/p>
渡羽:“所以屬下這也是為督主著想啊,若不攔下她,瞧這個樣子只怕今日不能安生啊?!?/p>
江寒:“有道理,去吧。”
渡羽:“所以督主,這板子。。。”
江寒:“那打九十吧?!?/p>
。。。。。。
渡羽終究沒敢把沐梓檸攔住,他心里頭自然明白,江寒這是在提點他,就算是皇后再無用她也是皇后。
就算金暮司權勢再大,敢攔皇后,那也是僭越,江寒做事謹慎,向來不出半點差錯。
江寒見沐梓檸來了,和渡羽站在一側,扶手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p>
誰料沐梓檸竟然理也沒理,仰著頭,跨著大步,徑直便往梓宮去了。
待江寒抬頭,就只看得見沐梓檸揚長而去的背影,臉上的神情霎時冷了下來。
這個女人。。。也太大膽了些。
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如此輕待于他,就是如今正得勢的寧王李景良,見了他也得是恭恭敬敬的。
半抹冷笑掛在唇邊,她以為她是誰?
“思南呢?”江寒問身邊的渡羽。
“在外頭候著呢。”
“叫他來?!?/p>
江寒說完便先一步渡羽一步往靈堂里去。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有幾分本事,敢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