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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離歌里的流年

第一百三十三章醫人者不自醫(三)

看見莫舒悅轉過頭來,陳女士吃了一驚,退后一步。

莫舒悅脫口而出:“你跟著我?”

她一身打扮,無懈可擊,可是看上去仍然不顯眼。

她只是退后一步,卻沒有走開,呆呆看著莫舒悅。

“你是誰?為什么跟蹤我?”

“說話呀?”

那女子說:“我是無名氏。”

莫舒悅笑笑:“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是小惠。”

莫舒悅凝視著她,說:“你看錯了,我不是小惠,我叫莫舒悅?!?/p>

無名氏吃驚:“你不是小惠?”

“我倆長得很像嗎?”

她喃喃地說:“太像了,我竟然沒有分出來。”

“現在,你不用再跟著我了?!?/p>

她仍然不愿離去。

“你有話說?”

她不回答。

莫舒悅覺得她怪可憐,一看就知道這無名女士衣食無憂,可是心中卻有別的欲望。

莫舒悅試探地說:“你也是伍醫生的病人?”

她點點頭。

“你有話說?我肚子餓了,想吃法國菜,不如一起找間安靜的餐館,坐下談談?!?/p>

她說好。

由她帶路走進一家小小法國飯店,原來她是熟客,留有專門房間,非常安靜,可以傾訴心事。

大家坐下來,莫舒悅伸一個懶腰,叫了酒,舉起杯子,祝賀說:“身體健康?!?/p>

然后自顧自干杯。

無名女士說:“性格這樣爽朗,難怪伍越喜歡你?!?/p>

莫舒悅一聽,嗆咳起來:“你弄錯了,我是伍醫生的病人,他怎么會愛上我?!?/p>

“他給你六點半約會,從前,那個時段屬于我,一直可以談到八九點鐘?!彼曇粲挠牡?。

“你誤會了,我與伍醫生并無私人感情存在,我很少在他診所里逗留超過一小時。”

無名女士低下頭不語。

很難確定她的年紀,二十七歲,三十七歲,都不大看得出來。十分經老。

聽她的語氣,她的確需要看心理醫生。

接著,她這樣說:“如果沒有你介入,我與伍越將會訂婚,你愿意退出嗎?”

莫舒悅惻然:“相信我,我與伍醫生是陌生人?!?/p>

“為什么不承認?伍越對你有好感?!?/p>

“那也許是小惠,我是莫舒悅,記得嗎?”

她有一剎那的失神。

“你太累了,是否要回家?需要我送你嗎?”

“不不,再談一會兒?!彼龖┣竽鎼?,“回家我也沒有事情可以做,五間臥室全空著,孑然一人?!?/p>

“你可以去做一些公益性事業的志愿者打發時間?!?/p>

“有人的地方立刻有政治,我怕麻煩。”

莫舒悅小心地問:“你沒有家庭?”

“孩子們都長大了,已出去留學,很尊重我,但是感情上保持一段距離。”

“那已經很好,他們的父親呢?”

“我們五年前已經分手。”

“你娘家環境很好吧?”

“娘家、夫家都很富裕,但是,原來,金錢買不到的東西極多?!?/p>

莫舒悅感同身受,她就得不到顧凌的愛。

她幫莫舒悅斟酒,叫了許多前菜,每碟一點點,味道鮮,正好用來下酒。

“幫幫我。”

莫舒悅問:“幫什么?”

“不要再見伍越?!?/p>

“你應該對未婚夫有信心。”

“他對小惠念念不忘。”

“我不是小惠?!?/p>

“你長得太像她了。”

“你見過了伍越的姐姐沒有?她同意你們的婚事了?”

“聽,聽,這口氣也像小惠。”

“你和小惠很熟?”

“我在電話里與她談過,在診所里也碰見過幾次?!?/p>

“談什么?”

她不說話。

“到處叫人把伍越讓出來是不是?”莫舒悅想起,自己也曾找于詩言把顧凌讓出來。

她十分沮喪,說:“我也知道我的精神有點不妥。”

莫舒悅微笑著說:“知道,就還不太壞,還有救?!蹦鎼偼樗?,有心幫她,仿佛在幫自己。

“如無意外,我與伍越,隨時可以結婚?!?/p>

“你年紀比他大一點吧。”

“只大幾歲?!彼喈斆舾校爸徊贿^我有孩子,不過,他也知道不是負累,赫赫大名的任某人怎么會叫他代養孫兒?!?/p>

“你夫家姓任?”莫舒悅轉變話題。

“你呢?你喜歡怎么樣的男人?”

莫舒悅笑了:“我又不是十六歲的小女孩,每天在腦中粉紅泡泡飛呀飛。”

她始終不放心,問:“是否伍越那個類型?他也接近完美?!?/p>

莫舒悅“嗤”一聲笑出聲來,說:“我喜歡成熟穩重的男子,雙臂渾厚有力,可以把我高高舉起,有一點錢,給予我無限的安全感?!蹦鎼偰X中全是顧凌的影子,她是那么樣的愛他,深入骨髓的愛著他。

無名女士也笑,“你真有趣?!?/p>

莫舒悅說:“你也是。”

“告訴你,有錢人多數專注工作,沒時間陪你。”

“也許他會用自己的才學賺錢,也可能,他生財有道,善于發現商機,從事任何行業都能做出一番成就。但是,他仍然愿意抽出時間陪我?!?/p>

她們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餐廳要打烊了,她們也已微醺。

“我叫司機送你?!?/p>

“不用,我自己有車?!?/p>

“那么多謝你的時間,謝謝你陪我聊天,再見!”

莫舒悅自己駕車回家。

伍越一定會和無名女士結婚,他習慣倚賴富有及年長的女子,先是他的姐姐,然后是這位無名女?!?/p>

她得到貼身心理醫生,而他得到新的靠山。

各得其所。

莫舒悅替淘汰的小惠難過。

原來,伍越與無名女交往已經有一段日子,他一直周旋在無名女和小惠之間。

他有的是病人,也許,還有第三名與第四名衣著華麗、時間多得發愁的怨婦,往長榻上躺下,絮絮細語,走的時候,留下纏綿的香氣。

有可疑嗎?

沒有。

但是可以想象,終會有一個女病人,會對伍醫生這種若即若離、是是而非的手法生厭,說不定突然控制不了情緒,變得歇斯底里,做出傷害性行為。

玩弄別人情緒,是要付出代價的。

莫舒悅堅持相信這一點。

她揉揉雙眼,上床睡覺。

莫舒悅不住做夢,夢境模糊,沒有具體人物,也不確定劇情,只是感覺在半生不熟的朋友之中周旋,在陌生場合進出,就像人生一樣。

不知道幾時可以讓顧凌回心轉意,發現她的好,做一對恩愛的小夫妻,午夜夢回,有一個溫暖懷抱讓自己依偎,完全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第二天,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新聞:林市著名心理醫生伍越于凌晨三時遭人持刀搶劫被刺傷胸肺,目前,昏迷不醒,尚在ICU重癥監護室。

呵,天道好輪回。

云箋小字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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