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十分鐘前,小海躲在角落里,全程目睹了蒙阿飛和小廝對打的情景。
本來蒙阿飛都已經擒住那小廝,沒想到那小廝一個轉頭對著蒙阿飛,蒙阿飛就倒了。
“他朝我吐了一口煙!”蒙阿飛狠狠拍大腿:想起來了!那小子朝他噴了一口煙,他便不省人事了。
“你倒下后,那人進屋不到一會,就和另外一個人出來了,還背著白副將,白副將也是不省人事。”
他怕得腳發麻,等那兩人馱著白副將離開后他才挪著發麻得腿過來“拯救”蒙大哥。
“哎呀!那他們往哪去了?”
“那邊!”
是西面土坡的方向。
“你現在回去搬救兵,我去追。”
輕功一使,蒙阿飛便搖搖晃晃朝著西面土坡跑去了,沒辦法藥力沒散,人還有些恍惚。
小海趕緊敲敲自己發麻得腿,僵硬地往回跑。
天爺呀,這比他上戰場還恐怖,看來以后他要習慣身上帶把刀。
許是天爺念叨多了,小海走到半路便剛好碰到押解東陽修士等人的李隊長。
“李隊長!”小海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飛快跑到李隊長面前。
小海一口氣將白置起被擄過程說清楚后,李隊長二話不說飛速跑去拯救白置起了。
小海便跟著木頭和其他士兵加快速度壓著東陽修士等人回營,而且幾乎狂跑狀態,以至于回到營里時東陽修士等人已經灰頭土臉,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一點都沒有燒尸時的道貌岸然。
——
小海趕緊喘了幾口氣又跑去向東風凜匯報情況了。
好在辛云正在一旁伺候筆墨,小海不用兩回跑了。
聽完小海的匯報,辛云不淡定了:西面——
東風凜放下毛筆:“秦今。”
“屬下在。”
“嚴刑拷問,生死不論。”
“是!”
東風凜看向辛云:“你,跟我走。”
“?”
辛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東風凜像拎小雞一樣飛到了半空。
幾個縱躍間,兩人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小、表弟——”
之芳見狀,不由分說,縱身一躍立即追上去。
看得秦今愣了愣,隨即眼中閃過興奮的色彩:這輕功!厲害了!
“軍、軍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
被押解在一旁的東陽修士哆哆嗦嗦地求饒。
嘭!——
“哎呦呦——”東陽修士痛苦地捂住被揍青的臉,一陣求饒:“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吶——”
揉揉拳頭,秦今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只不過明顯是陰險的笑:“留點力氣,等會兒有你說的時候。”
“嚶——”
吞下一顆被揍掉的牙,東陽修士立即閉上嘴,留下兩行悔恨的淚。
——無情的分割線
就在辛云覺得自己快被衣襟勒斷氣時,她的腳終于著地了。
“呼——”
猛吸了幾口氣,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院子里。
“這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籬笆下的靈柩花噎回去了。
黃修陽家——
好在籬笆上掛了燈籠,不然對于辛云來說,完全兩眼一抹黑。
“走。”
“啊!”辛云一驚,見東風凜已經進屋,哦了一聲趕緊跟了進去。
屋內景象可謂精彩,瓶瓶罐罐掛滿墻,還有一桌子的煉藥器材。
當然,還有明顯的打斗痕跡。
“找出能用的。”
“。。。”
“別讓我說第二遍。”
“是!——”
看著某位將軍抽出匕首挑東挑西的樣子,辛云癟癟嘴借助燭光細看起木架上的瓶瓶罐罐。
黃修陽應該是離開太急,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銷毀。
咦,不對?
將軍不應該是去救白副將嗎?
反應過來的辛云偷偷轉頭,發現東風凜還是在翻看書架上的東西,沒有絲毫動身的意思。
“將軍。”弱弱問一聲。
“嗯。”冷冷回一句。
“我們不是應該去救白副將嗎?”
“秦古跟著了,死不了。”他早已安排了秦古跟著白況,如果出事自然會出煙花示警,沒有自然是沒事。
“別廢話,快給我找。”
“好——”
辛云默默為白置起祈禱了一下:
可憐的白副將,竟然被當成了誘餌。
——
一陣挑揀后,辛云擺出了不少瓶瓶罐罐。
“將軍,這是穿腸草制成的粉末,這是蟾蜍毒汁。”量不在少數,如果放入水源中,不知會毀掉多少村鎮。
“還有一些補氣血的丹藥”
辛云又仔細看了一遍,發現沒有預想中的東西,臉色有些沉思。
“那這呢?”
東風凜敲敲被帶布木蓋蓋得嚴實的陶缸,墨眼看向辛云,再看看陶缸,意思很明顯:打開它。
“。。。”你老就不能自己用手打開么。辛云心里嘀咕。
罷了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難不成是尸油?
辛云邊想著,邊打開較小的陶缸。蓋子一開,一股花泥的腥味立即撲面而來。
辛云拿來燭臺,探頭一看,里頭是半缸紫黑色的花泥,還能清晰見到幾篇完整的花瓣。
不過,是浸泡在一層黃灰色的油狀體中。
用袖口捂住鼻口,莫名有種作嘔感,“將軍,這應該就是處理過的尸油了。”
“里頭可是院中的花。”
“好、好像是。”
“什么花?”
“卑職不知。”
“呵。”
“?”
他呵什么?
“挖些回去讓元執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花。”
“是——”
靈柩花并不是罕見之物,像元從安這種飽讀醫書之人自然是有所了解的,認出來也沒關系。
至于這用法,元從安應該是不知道的。
畢竟,上行宮的秘藥除了藥谷有點內容記錄,其它地方估計連名字都沒聽說過。
“咚咚咚”
匕首又敲向了木蓋,辛云會意掀開大陶缸的木蓋。
唔——
一股十分刺鼻的氣味,是腐朽之氣。
將燭臺往前伸了伸,辛云微微探頭看去,臉色驚變。
“小心!——”
“?”
外頭,趕到院內的之芳一聽是辛云的聲音,哪還會猶豫,腳一落地立即闖門而入。
結果迎面飛來幾個黑影,之芳本能反應擊落了幾個。
“小——”
咕咚——
“表弟——”
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站立在門口,維持著舉劍的姿勢,之芳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眼前的情景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自家小姐,居然、居然——撲倒了將軍!
“。。。”
四目相對,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一個懵懂驚恐,一個危險陰沉,一上一下很是微妙。
這次辛云反應極快,還未等東風凜發作,便立即起身,“將軍贖罪!”
“。。。”
看著眼前低眉順眼恭敬作揖的某人,東風凜感覺自己牙根有些癢。
這蠢貨絕對是故意的!
拳頭是捏了松,松了又捏。
要不是留他有用,他早就一掌捏死他了。東風凜自我寬慰中,努力抑制想捏死眼前人的沖動。
“將軍請起身。”
辛云虛空伸伸手,指尖還沒動到東風凜的衣袖,就被狠狠甩甩開了。
“。。。”辛云暗自撇撇嘴,自動走開。
東風凜利落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眼神足以把某個弱雞軍醫嫩死一百次。
“那是什么。”東風凜語帶不滿地問。
方才他見缸內飛出不明之物,正想動手用匕首除去,沒想這弱雞就撲過來了,他收手不及,為了避免匕首刺中他,只能往后一退匕首后擺,結果自是......
“回將軍,是毒蝙蝠。”之芳用長劍挑起放才被打落的蝙蝠。
地上還有五六只,有只還在抽搐著小腳,方才一窩蜂飛走的應該有十幾只。
“將軍快看!”辛云指向缸內,溜溜的星眸里滿是凝重。
東風凜走近一看,墨眼微瞇:兩具相擁的尸骨?
而且還是泡在半缸黑色液體里的尸骨。
“里頭的液體應該是加了穿腸草,味道很濃,還有蝙蝠的糞便。”辛云捂住口鼻,借火燭往里頭看了看。
“應該浸泡些時日了,骨頭已經發黑。”放回火燭,辛云的目光暗了暗。
想來那些死尸中的毒便是這個加了蝙蝠唾液的穿腸草毒了。
蝙蝠唾液有麻醉功效,受害者會突然暴死的估計也就這原因了。
“卑職猜得沒錯的話,這毒便是禍害了青陽鎮兩百多名百姓的元兇。”
“取樣留作證據,回去派些人來處理了。”
“那,這尸骨?”
“。。。”
東風凜移開視線,大馬金刀地坐到書案前。
“此事關乎地方防治,定要查清上報到上級縣府中。”環視一周屋內的擺設,東風凜墨眼微利,看向辛云:“把你早上見到的那人叫來,本將軍要親自審問。”
“遵令!”之芳搶先回復。
小姐這眼睛,怎能走這寧泥濘夜路。
之芳這一聲不僅嚇了辛云一下,就連東風凜也有些意外地抬起了眼。
“呵。”東風凜冷笑一聲,視線又回到辛云身上,“說你們是表兄弟我還真有點不信,看這忤逆的樣子如出一轍,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嫡親。”
“將軍,贖罪。”
辛云作揖垂首,語氣平和,“卑職表哥是習武之人,速度自然比卑職快,也是情急所致,將軍贖罪。”
之芳的武藝并不低,就算平時極力掩飾,行動之間難免露出破綻,不容易隱藏。
現在,估計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反正她們一開始也不算是隱瞞。
“是小人魯莽,將軍贖罪。”
“。。。”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快去快回。”
“遵令。”
呼——
之芳和辛云暗呼了一口氣。
辛云暗暗看了眼還在查看書卷的東風凜,心想:
其實,許是相處久了,這將軍感覺也不是很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