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女子雪足一動,樂曲開始響起。
來自西域的獨特音符如勾人心魄的美人指尖,柔魅中得不可方物。
女子隨著樂曲翩翩而舞,腰肢在火光中劃過美妙的弧度,那一手一腳的鈴動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一個跳躍,一個旋轉,一個回身——
水眸在浮動的軟紗間瞬間劃過,看不清容顏,更惹人想一探究竟。
全場都沉浸在這似煙如夢的身影中,全然沒意識到場內(nèi)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正在彌漫。
座上的大寨主看得眼珠子都未轉一下,絲毫沒發(fā)現(xiàn)二寨主嘴邊的笑容。
只要花姬搞定了大哥,這鷹王寨遲早是他的。
三寨主干脆酒碗都忘了置下,滿眼都是□□之色。
廊道上,嘴角的濕潤感讓之芳回過了神。
“?”
這舞不太對啊!看得她口水都流了。
拱了拱鼻子。
還有這香氣。
閉上眼,又細細又聞了聞。
這!
這是藥谷的迷香丸!
不過量似乎很少,在這上方只能聞得隱約,對練武之人,這點量并無作用。
之芳趕緊站直身子來,睜大眼睛,探身細看,重新認認真真地看向下方。
小姐肯定在!
在哪?在哪?
“!”
看來看去,之芳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那令人迷炫的身影上。
她的天爺!這身段、這眼睛!不是小姐還是誰!
趕忙捂住自己的嘴,真怕自己會不合時宜為小姐喝彩一聲。
小姐果真藏得很隱蔽,連她都差點認不出了。
之芳內(nèi)心無數(shù)小激動中:這舞肯定是從大少谷主那學的,真的是太美了!
不同于抑制激動的之芳,一旁的東風凜從始至終都在專心看著大廳中央的人兒——手腳上的鈴鐺。
響得規(guī)律,卻又變化多端,這鈴鐺不對勁兒。
東風凜眼睛微微斂了斂,看下方那些山賊的模樣,知道那鈴明顯有魅惑人心的作用。
“叮!——”
一曲終了,藍色軟紗在空中劃過最后一個弧度。
舞畢——
“嘭——”
原本還紅著眼色咪咪的三寨主已經(jīng)毫無形象地趴在桌上,還一臉的癡笑,像喝得爛醉一般。
“哈哈哈,才喝這么點,三弟居然就醉了。”
瞄了一眼三寨主,大寨主的眼光又回到了辛云身上,眼中的貪婪滿得溢出。
“花姬,還不快來拜見大寨主。”二寨主趕緊催促。
“。。。”
辛云一動不動。
她捏碎了身上最后一顆迷香丸,將粉末塞進環(huán)鈴里,室內(nèi)空氣熱,至少能起作用,但粉末揮發(fā)自然沒有直接點燃有效。
正是想到了這點,她才選擇用上她閑來學的攝魂舞試著催眠他們。
雖然她這只學了點皮毛,但心中不定之人,定會陷入自己的幻境中。
本以為迷香丸加上攝魂舞,至少能弄倒最近的這三個人,沒想到只弄一個。
看來這兩個是有些功夫的人。
辛云俯俯身,邁開腳往二人緩慢走去。
她的身形雖與花姬有六分相似,穿上衣物且能蒙混過關,但這聲音實在是沒辦法。
花姬的聲音極柔魅,她就算掐著嗓子也不像
她現(xiàn)在不能開口。
怎么辦。
“嘭!——”
“嘭!——”
一個又一個守衛(wèi)的山賊接連倒下,辛云立即停住腳步。
十幾個山賊在地上暈暈乎乎的有笑又哭,似中了邪般。
“怎么回事?”大寨主拍案而起。
二寨主卻是很快反應了過來,“你不是花姬!”
方才跳舞他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走進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般水靈的眼睛,花姬根本不可能有!
手成鷹爪,二寨主直直撲向辛云。
之芳飛速一躍而下,一腳便踹向二寨主,二寨主轉身躲閃,從腰間甩出長鞭截住了之芳。之芳同樣從腰間甩出流風長劍,立即對上。
大寨主見勢,掌成鷹爪沖向辛云。
辛云大驚,素手一揮,無數(shù)鈴蘭花瓣立即擋住大寨主的視線。
廊道上的東風凜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這花瓣!
一個轉身,辛云趁機甩出一枚銀針,可惜大寨主躲避及時,只劃破了他的臉頰。
“啊!”大寨主死死捂住臉上的傷口。
銀針早已浸了鈴蘭花的花汁水,見血必定感到火辣難耐,癢也不是,動也不行。
“賤人。”大寨主氣極,大手一揮,辛云躲避不及,堪堪受到大寨主一掌。
這一掌直中后背,辛云只覺胸腔劇痛,人不受控制地猛然偏轉,被迫連連后退,腳步很快便踩到了臺子邊緣,人也隨之傾身一倒。
“主子!”
“。。。”
之芳——
之芳一臉的驚恐,便是辛云最后的意識畫面。
還好,之芳來了.......
之芳甩回軟劍,抓住鞭子將二寨主拉到身前,內(nèi)力一催一掌拍飛了二寨主,立即轉身向辛云飛去。
“!”
不過瞬間,一道身影在空中劃過,讓之芳停了腳步——
隨即,一雙黑色浮紋的云靴穩(wěn)穩(wěn)落地,一絲灰塵都沒激起。
“。。。”
東風凜看向懷中已陷入昏迷的人兒,眉頭緊皺,眼中寫滿了復雜之色。
流光面紗早隨著發(fā)簪在被拍掌時一同掉落,三千青絲盡數(shù)泄開,時間仿佛放慢了一般,任由發(fā)絲緩緩飄起,又垂落——
面紗下的容顏,冰肌徹骨冷桃色,不得不說是個極好看的人兒。
但光看五官,這人他實在是太熟悉不過。
賈辛......
“主子!”
之芳迅速從東風凜懷中奪過辛云,從懷中掏過護心丹,用內(nèi)心迫使她服下。
“唔——”辛云痛苦的悶哼一聲,整個人又軟了下去,嘴角立即溢出血液。
“主子!”
之芳大慌,想起方才大寨主打向辛云的那掌。立即背上辛云,就要往門外飛去。
外頭卻涌來了無數(shù)的山賊。
“給我殺了他們!”
捂著臉的大寨主怒吼了起來,山賊們聽令阻了之芳的去路。
不行,人太多,不用功法不知要打到何時。但她背著小姐,如果使用功法只會加重小姐的傷勢。
之芳這時才想起東風凜的存在。
“將軍,主子需要馬上醫(yī)治,求你出手一救!”
“。。。”
東風凜看了眼之芳背上的辛云,并未言語,但腳已經(jīng)動了起來。
挑起地上的刀劍,一個橫踢過去,一列山賊倒下,又是一個橫踢,一條血路成型。
“。。。”
“啊!——”
“跑啊!——”
四處都是刀劍棍棒的落地聲。
哪還有人敢應戰(zhàn),人家連手都沒動!
山賊慌不擇路地四處散去,之芳一點都沒停留,連飛出寨。
東風凜轉頭,這才發(fā)現(xiàn)大寨主已不見人影。
幾個縱躍,人便來到了露場外。
“咻——嘭!——”
示警煙火再次燃亮鷹王寨,煙火的消逝也意味著鷹王寨的結局。
鷹王寨外頭,已經(jīng)潛伏了一眾將士——
白置起高舉拔云劍,厲聲喊道:“聽軍令!”
士兵們起身,手中兵器緊握。
“剿!”
“得令!”
撥云劍一揮,士兵們立即以破竹之勢沖向鷹王寨——
白置起揮揮長劍問:“秦古,你說哪個寨主抓了我們可愛的賈軍醫(yī)來著?”
“三寨主。”秦古冷冷回答。
這還是那個叫小芃的孩子跟他說的。
“那我們就來比比,看誰先把那三寨主的胳膊卸了,給賈軍醫(yī)出氣。”
居然敢動他們的賈軍醫(yī),不是活膩了,就是在找死!
秦古不說話,已經(jīng)飛身前去。
“。。。”
長劍一揮,人也立即向前沖去。
此時鷹王寨的露場上,哪還有東風凜的影子。
鷹王寨,已注定無法沐浴明日的陽光——
——無情的分割線——
“元執(zhí)事!”
“元執(zhí)事在哪!”
回到軍營,之芳瘋了一般見人便問。
“吳方?”李隊長趕忙跑到之芳面前,“你怎么了?這是誰?”怎么背著個姑娘。
“告訴我,元執(zhí)事在哪!”
之芳已經(jīng)急紅了眼,哪還管誰跟誰。
“。。。”李隊長見不是說話的時候,立即帶兩人前去元從安的營帳。
“吳方!”
秦今剛走出元從安的營帳,正好與之芳正面碰上。
“讓開!”
之芳直接就撞開了秦今,急急沖入營帳,將辛云放到睡榻上。
“誰都不許進來!”
之芳的怒吼制止了正要撩開營簾的秦今和李隊長。
兩人面面相覷,知道吳方不是亂來的人,也就在在門口等著了。
“?”
剛換上衣服的元從安愣愣站在一旁,被之芳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吳方兄——”
“噌!——”
之芳抽出腰間帶血的流風軟劍,穩(wěn)穩(wěn)架在元從安的咽喉上,雙眼滿是血絲。
“救活我家小姐,什么都不許說,否則我殺了你!”
“小姐?”
元從安并沒被流風軟劍嚇到,反而還一臉認真探身看向睡榻上的人。
這一看,便是如雷轟一般的震驚。
賈軍醫(yī)!——
這人,不正是賈軍醫(yī)!
“怎么回事?”不管架在脖子上的劍了,元從安快速繞過之芳來到塌前握住辛云的脈搏。
之芳這才甩回長劍,趕緊配合元從安。
“背部挨了一掌,服了護心丹,吐了血。”
“血淤于胸,要立即行針排血。”
元從安轉身就要去拿針卷,卻突然意識到——賈軍醫(yī),是賈姑娘......
“將軍。”
帳外傳來了李隊長和秦今的聲音,之芳聞聲而起,立即沖到門前,堪堪攔下東風凜——
“主子病重,元執(zhí)事醫(yī)治中不許打擾。”
“。。。”
“。。。”
“。。。”
現(xiàn)場一片寂靜——
營內(nèi),元從安已經(jīng)將辛云的舞衣半褪,露出白色里衣。
將辛云扶起而坐,隔著薄薄的里衣在她背部行針。
五針下去,辛云立即吐了一口淤血。
元從安趕忙扶好辛云:“賈、賈軍醫(yī),你感覺如何?”
辛云只覺得腦中頗為混沌,胸口疼得不行,尤其是背部受掌的地方。
緩了幾息,辛云憑著火光才看清自身的處境。
“元執(zhí)事——”
辛云的聲音極為柔弱,除了本身自帶軟糯,還平添了氣虛虧損的無力,絲毫沒有往日刻意壓低的粗啞感。
聽得元從安一時僵住,甚至覺得自己扶住辛云的手都有些發(fā)燙。
“我、我、我在。”
辛云慢慢偏過頭,看著一臉無措的元從安。
“請你,幫我。”
“。。。”
接下來,辛云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些話,白置起一個勁乖乖點頭。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點頭答應的。
他只記得,當賈姑娘看向他時。
他仿佛看到了整片星空。
“燦若春華——”
說的便是此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