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古？”
另一頭，在首將府，秦今打開房門，見到的正是消失了幾天的秦古。
秦古點點頭，沒說什么徑直走入房內，站立到東風凜身邊作揖呈上文書，開始匯報：
“稟主子，當初故意漏掉的一批共有三十四人，最終去向九營十三都一個不漏，而且其中有一個名為吳平登的離隊后去了三營，名冊卻入了七都，期間深夜獨自去過懷王府，現在進總督府。”
“嚯！”秦今不禁鼓掌，“還是主子英明，當初在營中殺雞儆猴，又來了個清除，故意放這些潛得算深的，沒想到釣出了這么條大魚！”
東風凜到顯得鎮靜，只是拿過文書翻看起來：“身份打探得怎么樣？”
“查實了，用了三個假身份掩護，但最終發現是懷王麾下一名副督的親信。”
“懷王直接伸手了？”秦今顯得有些驚訝。
東風凜這才放下文書，沒說話，只是拿起一旁的大砍刀，用絹布仔細擦拭刀身。
整條砍刀錚亮凌厲，長一尺有余，巴掌寬度，手柄處刻著兩字，筆法利落，有風馳閃電之感。
斬霜——
正是東風凜在戰場上的貼身兵器，見者無不心驚。
“將斬霜刀收回暗格里，把破空槍拿出來。”
“是。”秦今接過斬霜，臉上頗為興奮：
斬霜刀只會出現在戰場上，破空槍則是他日常的武器，看來主子要開始處理些“非戰場”的事了。
秦古神情卻秦今沒那么輕松：“主子，懷王一向置身事外，只通過寧總督行事，這次卻是直接伸手，要不要去查查太子那邊的動作？”
懷王對太子一黨雖沒有明確聲明擁護，卻頗有扶持，但對其他皇子也或多或少有明面上的照顧，讓人不好說什么。
偏偏這懷王還是個極會將自己摘干凈的人，誰也拿不著他參與皇儲爭斗的把柄。
明明手握重權，卻又云淡風輕，一向賢德示人，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扶持誰。
東風凜站起了身，臉上難得有了些許愉悅之意：“不用，既然前面是一團迷霧，那就我們就等著，看看風到底往哪吹。”
既然已經伸了手，頭遲早會露出來。
“七日后首將府的接應一概停止，回棲園。別忘了我可是要休沐半年的人，也該讓那些人急上一陣子了。”
“是。”
——歲月如梭的分割線——
七日后——
“哎哎，左邊高點。”之華焦急地指指左邊。
“不對，是右邊。”之芳暴躁地指指右邊。
“哪邊——”蹲在門檐上掛牌匾的之朗不知要聽誰的了。
蒙阿飛出聲解救：“行了行了，這樣就對了。之朗你快下來吧！”
“哦。”之朗固定要牌匾，掃掃手，縱越而下。
四人齊齊抬頭仰看著門上的牌匾，一臉的欣慰。
晚山園——
算是他們的小家了。
“怎么，牌子掛好了？”周伯帶著卓可安和阿炳拎著不少東西走來。
“掛好了，弄了好些天的牌匾。”
“嗯，這字寫得相當好啊，灑脫不失娟秀，難得的好字啊。”
之芳一臉傲嬌：“那是，小姐寫的字哪差過。”
周伯倒有些驚訝：“竟是云姑娘親筆！”
他沒想到，辛云年紀小小卻有如此手筆。
“之朗哥哥！我給你帶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都是我爹爹托人拿來的。”
卓可安興奮地拉過之朗的手，指給他看禮物。之朗眼睛都亮了，直直看著周伯和阿炳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
周伯提提手上的東西：“正好恭賀你們正式落居。”
其實，東西不僅是卓可安爹爹帶來的吃食，還有周伯準備的一些補品和物件。
幾人入園后，辛云看著一桌子大大小小的物品，再看看吃得不亦樂乎的幾人，笑道：“周伯，有你在，晚山園都不缺吃食了。”
“噯，孩子們喜歡就好，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只能給他們解解饞。”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周伯早就不跟他們客氣了，但該有的禮數定然是不能少的。
送之朗之芳喜歡的糕點美食，再送些給小姑娘們的補品，既不過于貴重，又能投其所好，最是適合這種鄰里關系。
之華端上熱氣騰騰的茶水，笑得明媚：“周伯，你快嘗嘗我鮮制的茶花餅。”
一碟精致的茶花餅放在茶幾上，周伯立即嘗了一口，又是一陣贊嘆。
“姑娘這晚山園真是不得了，這茶花觀則美，食則鮮，妙哉。”
辛云輕笑：“這是之華精心琢磨的，正準備送些過去給可安，沒想著就吃上新鮮出爐的了。”
“那兩個皮猴子在外頭吃得歡呢，我已經備了不少放入食盒。回去時讓阿炳拎回去。”之華補充。
周伯心中甚是感激：
“真是多謝姑娘們了，本以為小少爺此次來此留宿沒人陪伴會枯燥無味，沒想能有你們的照顧，小少爺不僅人開朗了，連這挑食的毛病都改了。
現在一下學塾，小少爺立馬乖乖回屋寫課業，就為了能快點來找之朗，可讓阿炳少操了不少心。”
坐外頭廊臺上和蒙阿飛吃糕點的阿炳立即羞澀地回頭朝辛云禮貌地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所以說呀云姑娘，真的是要謝謝你啊。”
周伯又投來感謝的目光，辛云雖有些別扭但也理解。
這棲園除了晚山園，可以說是沒有鄰居，平時就一個院子獨著，主人家又經常不在，老的老小的小，不無聊也難。
“周伯這再謝下去，我們晚山園就要改名成謝園了。”
“好好，老身不謝了，還是晚山園好。”兩人相視而笑，
之芳走來，手里是包好的茶包，直接遞給了周伯。
“這是？”
“我家小姐見你偶有咳嗽，前日為你把脈時探到了根源所在，給你調了著茶包。你每日早午各泡一包，慢慢調養，自然會好的。”
“？”周伯有些詫異。
他這老毛病吃了御醫開的那藥方才勉強算是緩了不少，現在居然說喝這茶調養便好？
雖抱有質疑的態度，但周伯并沒顯于色，很是禮貌地收下了。
“周伯要不就留下來吃個晚飯，也差不多要備膳了。”辛云說。
“不了不了，今日我家少爺要回來，我還要回去準備呢。”
“呀，就是小可安的舅舅？”之華詫異了一下。
“正是，少爺是小少爺的親舅舅。”
“難得呀，都這么些天了，第一次聽說可安的舅舅回來。要不是有周伯你，小可安都沒人照顧了。”之芳補刀。
周伯連忙解釋道：“少爺事務繁忙，但每日都會關注小少爺的情況，今日回來應該是忙完了，后頭能好好休息了。”
“如此也好，可安還是需要親人陪伴才好。那改日有機會，我們再去拜訪貴府少爺。”辛云說。
周伯起身作揖，很是感激：“恭候云姑娘。”
自家少爺脾氣是有些不太好，能來棲園的只有白家少爺那個厚臉皮的，這下有個云姑娘愿意拜訪，他高興還來不及。
——周伯高興的分割線——
待卓可安三人回到棲園時，東風凜已在正堂坐了好一會。
現在的他雖手無書冊，身無盔甲，就連發髻都松了半，但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還是很濃厚。
本來還笑得開心地卓可安見到東風凜，笑容都斂了大半。
周伯趕忙牽著卓可安來到東風凜面前作揖行禮：“少爺。”
“舅舅。”語氣中似乎還有些鬧別捏。
后頭的阿炳默默低頭跟著行禮。
“去哪了。”很明顯是問卓可安。
“爹爹送來了吃食，我拿去給之朗哥哥他們。”
周伯連忙補充道：“隔壁院子前些日住進了新鄰，更名晚山園，里頭有個孩子叫之朗，與小少爺年齡差不多。”
“新鄰？”東風凜眉頭一皺，“這附近居然還有人住。”
“。。。”周伯默默不講話。
自家少爺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威懾力有多強，隔壁的人幾乎是來一個被嚇跑一個，不明所以的人都覺得那是一棟兇宅了。
“結交朋友是好事，但也不可將課業耽誤了。”東風凜說。
卓可安小傲嬌地回復：“我寫好了課業才去找之朗哥哥的，沒耽誤課業。”
東風凜微微挑眉：這小子僅會如此自覺？
“。。。”東風凜指向卓可安懷里的幾株茶花枝條，“這是什么？”
“這個？”卓可安將茶花枝條拿出，笑得很是開心，“云姐姐送給我的，說這茶花品種最是漂亮，我把它種活，等娘親回來看到肯定很高興！”
“。。。”
東風凜看那只有葉子的枝條，再看卓可安一副傻笑的樣子，絲毫不感興趣。
“少爺，秦古秦今的房間也已備好了，老奴這就去給您和少爺準備晚膳。”
“周伯，我想吃小芹炒豆干，還有干煸土豆片！”
“好、好，老奴就去準備。小少爺您先和阿炳去把這茶花種了，晚膳好了老奴再去叫您。”
“好！”卓可安開心得又恢復了滿臉笑容，“舅舅好生歇著，我先去后院了。”
說完，整個人又蹦又跳地拉著阿炳走了。
“。。。”
東風凜這下不懂了，怎么才幾天不見，這外甥像換了半個人一般。
叫住正要告退的周伯，東風凜問：“我沒聽錯，他不嚷嚷著吃肉了？”
周伯樂了，“少爺你有所不知，小少爺現在不僅葷素都吃，每日下學都乖乖回來，也不亂發脾氣。”
“？”
這還是他那臭屁外甥？東風凜心中疑問。
“這還要多虧了隔壁晚山園主事姑娘的手藝了，小少爺在她那吃了一餐全素宴后，每每都要有一兩個素菜才能下飯，還說府里的廚子手藝不夠，簡直是糟蹋了那些蔬果。”
周伯將食盒里的茶花餅拿出，放到茶幾上：“這是方才隔壁姑娘給小少爺準備的，少爺您也嘗嘗。”
“。。。”
東風凜捏起一個茶花餅，茶花混著面食烤制的香氣的確能提起不少食欲：“隔壁的人家什么姓名身份？”
“老奴身份卑微，沒置換過名帖，只知道隨小少爺喚主事姑娘為云姑娘，她只身一人帶著兩個侍女、兩個侍從在外做些藥材生意，前些天才從下面鄉鎮遷到了皇城安家。”
看起來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對小少爺更是照顧有加。”
一說到辛云，周伯眼中都是欣賞之色。
東風凜咬了一口茶花餅，不膩，齒間留香，還行。
“嗯，小心照看好就是。”
“老奴遵命。”
周伯收好食盒就退下了。
“秦古。”
一直站在旁邊的秦古這才發聲：“主子吩咐。”
“去查查隔壁的底細。”
“是。”
放下手中的茶花餅，東風凜墨眼看向窗外。
能這么短時間就讓他外甥轉性的，定然不簡單。
要知道，那小子從小在皇宮混大，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什么奇珍異寶沒見過——
最好不是什么有心之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