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怪花久思都為亞瑟急成這樣了。
《Themusicofthenight》是《歌劇魅影》中最經典的曲目,辛云給花久思的版本恰好是以小提琴為主的,里頭主提琴的發揮幾乎能影響到此曲的成敗。
當時辛云給花久思這曲譜,還是因為花久思在信中提到自己在練習一種叫小提琴的樂器,辛云有感才給了她這首經典曲目。
“晚山,如非沒辦法,亞瑟定不會擾我來求救于你。”
花久思把辛云當為一個不可多得的同道中人,一直以才樂交之。現在卻牽扯上人情世故,花久思心有慚愧。
“花姨不必為難,你與亞瑟至誠待我,只是演奏一曲,又不是沙場刀劍,我怎會不幫。”
“小姐——”
之華就要小聲提醒,卻被辛云眼神打斷了。
花久思和侍從一臉欣喜哪會注意兩人的互動。
“還請晚山小姐隨我入宮,與公爵會面。”
“好。”
————
皇宮不得擅入,侍從也是帶著亞瑟的腰牌才能領一人進去。
所以,此次只能是辛云只身入宮,之華和花久思不能陪同。
看著辛云上了馬車離去,花久思和之華都不禁嘆了口氣。
不同于花久思的松懈,之華是擔憂之色。
有之朗暗中跟著,和辛云自身的本領,之華倒不是擔心辛云的安全問題。
如果沒有這份自信,之華是斷不會讓辛云進宮的。
之華只是想到這種場合勢必有不少重要官員,辛云此前喬裝匿名在軍隊,此次進宮難免不會多生牽扯。
屆時,她們還能如來時無牽掛地走嗎?
之華心中明顯有了答案。
噠噠噠——
馬車停在了宮門,兩人依例下車登記步行入宮。
踏上大理磚鋪成的地面,皇城的威赫感撲面而來,辛云不覺停頓腳步抬頭望去。
刺黃的琉璃瓦讓人看得睜不開眼,朱紅的木柱筆直而恢弘,高大的建筑組成無不顯露著這個國家的強大。
不斷有宮婢和內侍穿梭在這些木柱的光影之中,卻寂靜無聲,匆匆而過不留云彩,光陰婆娑。
現今,東風、北月、南陽、西弦四國各立一方,南陽蟄伏不動心思不明,西弦不爭不奪處處置身事外,唯東風、北月因國土搶爭多年,動靜最大。
如今北月戰敗,東風自是勢利最強的存在。
“晚山小姐,這邊請。”
侍從出聲提醒,辛云這才移開目光繼續跟著侍從前行。
遠方的高閣上,一道身影停頓了下來,看向往另一方走去的辛云。
“那是誰?”
跟在后頭的侍衛長一看,立即回話:
“稟白將軍,那是亞瑟公爵身邊的侍從,出宮時登記的是去請人給樂隊修樂器。。”
“修樂器?”
白置起眉頭一皺,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那女的背影,怎么有些眼熟?
“走吧,今日太后壽誕萬不能出事,你們都督托我來檢查你們,要是讓我發現不妥之處,小心你們的皮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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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
龍飛鳳舞的大字鑲在黃楓色的匾額上,懸掛綠漆門上。
剛走近,便聽到了里頭斷斷續續的樂聲,和亞瑟的咆哮聲。
說的是英文,雖然聽不真切,但辛云還是聽出了幾個比較無奈的詞匯。
“不是這樣,節奏太快了,這里應該放慢,放慢——”
“公爵——”
“不要吵我!沒見我忙著嗎?我跟你說,那種慢是要靠你指尖的顫動去感受的——”
“亞瑟。”
“都說了別——”
亞瑟一頓,欣喜轉頭,激動得原地連續飆出一連串“yes”后,向辛云撲去。
這回亞瑟終于有機會將辛云抱了個滿懷,辛云一愣,最后還是用手勢暗示之朗別出來,拍拍亞瑟的后背已示回應。
亞瑟這才趕緊松開辛云,一臉的激動與感慨:
“我沒想到他們能及時找到你!”
見侍從久久未回,亞瑟覺得應該沒希望了,所以才不得已拉出幾個后補的提琴手來臨時抱佛腳。
想著或許能選個較好的,差好比沒有強。
“是晚了些,但看情況應該還不算遲。”辛云看著后頭皆都松下氣的樂手們,含笑說道。
亞瑟趕忙搖頭:“不遲!正好。”
“亞瑟公爵!快最后彩排了,你們好了沒?”
一道略顯暴躁的聲音傳來,辛云回頭一看,便見一女子快步走來。
女子看起來和花久思年歲相仿,穿著像是皇宮里的衣服,本是端莊的形象,卻因為她握拳黑臉走來的模樣,莫名有些可愛。
“好了、好了!我的救星來了!”
亞瑟興奮得就要抱住她,卻被她俯身完美躲開,人來到了辛云面前。
女子兩眼放光打量著辛云,瞬間變臉,笑得一臉和諧:“哎呀呀,這小姑娘生得好模樣呀。小姑娘什么名吶,我是這的皇司樂,你喚我云司樂便可。”
“。。。”辛云眨不眨吧眼,反應過來后微微俯身行禮。
“云司樂有禮,民女辛晚山。”
“晚山?”云司樂一愣,正要開口便被亞瑟打斷了。
“云司樂我們快去彩排吧,有我們的救星在,此次的演出絕對沒有問題!”
亞瑟錘錘心口,滿臉自信,絲毫不見先前的頹敗。
云司樂翻翻白眼,表示不想理會亞瑟,一下子又轉了個和藹的笑容對辛云說:
“既然來了就安心做自己的事,我先過去安排,待會兒御花園見。”
“好的。”辛云含笑點頭。
云司樂走前還不忘賞給亞瑟一個白眼,亞瑟卻傻笑得像個二貨。
看著兩人這相處模式,辛云不覺想到了亞瑟和花久思給她的感覺。
樂手們開始興奮地幫運樂器,辛云跟著亞瑟走在前頭。
“你和云司樂看起來像是舊識。”
皇司樂只是宮中管理一切禮樂事宜的內官,這位云司樂如此熟稔地對待地位尊崇的亞瑟明顯不正常。
就算亞瑟再平易近人也不應該。
“是啊,云司樂和久思先生都是我少年時認識的,盡管我周游各國多年,也一直與她們有書信來往,兩人對我來說,是好友,也是親切的親人。”亞瑟笑嘻嘻說道。
原來還有這緣故,辛云倒是沒想到。
“云司樂和久思先生可相識?”辛云問。
“自是認識的,我第一次見到她們前,她們就已經是多年好友了。”亞瑟樂呵呵地說,儼然一個乖弟弟模樣。
辛云一笑,想到花久思和云司樂這兩個性子截然不同的人一起相處的模樣,應該很有趣,就像之芳之華一般。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太后壽誕宴設在了御花園里臨湖的露天場地上。
大面積開闊的人工湖倒映著滿天繁星,配上鮮花綠葉和卵石路上搖曳閃爍的燭光人影,桌椅佳肴設在其中,大氣又不失新意。
數百盞宮燈一一點燃,或大或小的輝熒石根據尺寸放置在合適的位置,婢女和內侍一隊隊穿梭在假山花草間,或是提燈引路,或是倒酒擺宴,好不熱鬧。
宮廷樂隊也已經開始吹響緩和的入場樂曲。此時雖是黑夜,卻比白晝還要明亮熱鬧。
盡管主角還未現身,賓客已經魚貫來到,坐在屬于自己的座位上。
宴會的樂趣,也就開始了——
隨著天色由灰轉黑,兩名守門內侍唱名的節奏也越來越緊湊,觀眾回頭率也逐漸增大。
“翰林院副院首,云皇傅到!”
“皇家御商,云公子到!”
兩父子因為都收到了印帖,不能只唱一個。
云府一家人的到來,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不乏幾道耐人尋味的。
“夫人,你先帶冉兒落座,為夫與阿辰要去見一些人。”云樓低聲對杜婉泠說。
杜婉泠會意,牽著云念冉就跟著引位宮婢走去了。
云樓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偏過頭對云辰說道:“北月絕王可盯你得緊,想要為父出面給你擋下現在說還不遲。”
語調和平時教學無二,有多端著就多端著。
云辰一笑:“此等小事就不用父親出馬了,孩兒能解決。”
“哦,是嗎。”云樓輕描淡寫地看了眼前方正走來的北月上,嘆了口氣:“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還是少摻和吧。”
說完,人便擺擺袖,去自己的談話圈子了。
云辰掛著笑意朝前走去,不偏不倚與北月上照了正面。
“皇商云辰。”
“見過北月絕王。”
云辰拱手行禮,不卑不亢。
北月上一笑,有些奇怪卻標準客套,讓人挑不出錯處:“本王來東風已快半月,沒想到在離開東風前居然還能有幸見到云公子。”
“絕王說笑了,我只是個商人,平日投身市井難免見識淺薄,絕王此話,倒是讓我慚愧了。”
“哈哈哈——”北月上大笑幾聲,眼神不明:“云公子果如傳聞般,儒雅聰穎,不愧為東風第一美男的稱號。”
“在絕王面前,此番言論倒也不能盡信了。”
一個清傲如松柏,一個冷艷如彎月,偏偏都是天人之姿,兩人單單是站在角落,便已經將所有女眷的目光牢牢抓住。
云念冉拉拉杜婉泠地袖子,指指北月上問:“娘親,那大哥哥是誰,生得好生漂亮?”
杜婉泠優雅從容地拉過云念冉的小手,用濕帕給她擦拭起來。
“那是北月國的絕王,不得妄加評論,更不能指人家。”
“哦。”云念冉撇撇嘴,“還是哥哥好看,你看那些姐姐,都躲在花叢后看哥哥呢。”
順著云念冉的目光看去,果然能見不少官眷女子三五成群立在花叢間談笑,而且幾乎都在以扇掩面閃閃躲躲偷瞄云辰和北月上。
杜婉泠搖搖頭,點了點云念冉的小腦袋,示意她安靜些。
“青鋒將軍,白將軍到!”
“妙林院執事,元執事到!”
白置起和元從安肩并肩走入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