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再讓他們叫我。”
“。。。”辛云點點頭,算是應(yīng)下了,“將軍走好。”
“嗯。”
話落,東風凜便起身離去了。
看著東風凜修長的背影,之華頗為感慨:“小姐,我是真沒想到,凜世子這么沉穩(wěn)的人,身邊居然還有兩個這么能說的朋友。”
辛云一笑,她起初也是這么想的。只不過,相處久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行了,快把琵琶放好準備晚膳吧,年哥哥差不多也要回來了。”
“好——”
之華又給辛云遞去溫茶,才開始收拾。
于此同時,晚山園后門外,東風凜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等候已久的年烈。
此時的年烈只是靜靜站著,一身淡煙紫色的墨川長袍詮釋了他疏朗清風的氣質(zhì),加上沒了平日的痞氣,整個人正經(jīng)得讓東風凜眉頭一皺。
這還是他和年烈第一次獨自會面——
年烈看向東風凜,沒有繼續(xù)沉默的打算:“你不用刻意躲著我,我知道你每日都來看過她。”
本來他是不知道的,只不過晚山園的藥房動不動就出現(xiàn)些名貴的補氣血藥物,他不想懷疑都難。
用點好吃的誘惑之朗,哪還不知道是誰進了晚山園。
只是近來他拖著之芳和蒙阿飛每日高強度配藥,加上知道東風凜并沒惡意,所以也沒工夫去故意管。
東風凜似乎對年烈的形容很不滿意:“我沒躲著你。”只是不想吵到她。
他和他見面,自是難有安靜。
“。。。”年烈撇撇嘴,但正經(jīng)之色不減:“你這樣想自是好的,我也不反對你照看她,但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別想些有的沒的。”
“。。。”東風凜看年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像看傻缺一般,到底是誰在想有的沒的。
“打住,你那是什么眼神?”
“說吧,找我什么事。”
東風凜哪還不明白,如非有事,年烈自然不會這么平靜跟他說話。
“。。。”
年烈語噎,沒想到東風凜這么直接。
但下一秒,年烈還是恢復了正常語氣:
“我小妹從小體弱多病,常年待在藥谷并沒有什么朋友。我沒瞎,看得出她和你們在一起時是真的開心,我也希望她能保有這份難得的開心,所以我不反對你們經(jīng)常來看她。”
說著,年烈虛看了眼圍墻內(nèi)的樹冠,回想辛云在藥谷中的樣子。
在藥谷時,她乖巧聽話,溫柔和善,是他們喜愛且愛護的小妹,但他總覺得小妹身上有著一種落寞,是一種親情都填補不了的孤獨。
就在剛才,聽到她在墻內(nèi)的笑聲,他算是明白了。
他這可愛的小妹,需要自己的生活——
年烈收回視線,再次看向東風凜:“你們在軍營里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對她的心思,瞞得過她,瞞不過我。”
年烈看東風凜的眼神一下子意味深長起來。
“。。。”東風凜不語,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小波動,但也沒有否認的意思,繼續(xù)等年烈的后話。
“咳,我知你有心護她,所以我有點私心,想同你作一筆交易。”
說著,年烈從腰間取出鳶尾金球,卸下四瓣中的一瓣:“以此鳶尾金瓣為信物,作為交換,我會無條件為你醫(yī)治一人。”
東風凜神色如常,接過鳶尾金瓣:“做什么。”
“我要你在后面兩個月里,護好她,保晚山園里的每個人都無虞無恙。”年烈說道,神情是絕對的認真。
東風凜握住手里的金瓣:“不用你說我也會護好她。”
別說是兩個月,就算是一輩子——
“我只是讓你護好她,沒讓你做別的,我不在這段時間你最好別想打我妹妹的注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要去哪?”東風凜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
年烈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但就沖辛云和之芳之華對他的信賴,東風凜便知年烈不是個做事無理之人。
如今舍下面子讓他看守晚山園,自己卻要離開,定是有什么不能迂回的原因。
“你既已知我小妹的病情,又助她拍下了落月魔蓮,必然已知魔蓮對她意味著什么。這幾日我已配藥齊全,明日開始我將在楓林晚閉關(guān)煉化魔蓮,需要兩個月時間,不可有任何中斷。”
加上現(xiàn)在刺客來源不明,所以他才需要一個得力之人,護住晚山園的周全。
而住在隔壁的東風凜,就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雖然不是最理想的,但看他武功高強、家境殷實、權(quán)利雄厚、還能十二個時辰隨叫隨到的份上,也就勉強湊活吧。
以上是來自年烈內(nèi)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
這個答案讓東風凜神色更是嚴肅起來,落月魔蓮對辛云意味著什么他自然知道。
“你能治好她的病。”
“這是我一直在努力做的事。”
“可需要我派人給你護關(guān)。”
“無需,楓林晚沒人能搗亂。”
“。。。”東風凜利落抬步離去:“你放心,我定護她周全。”
說完,人就回了棲園。
年烈撇撇嘴:死腹黑,嘴里口口聲聲要護他小妹,還不是把鳶尾金瓣收下了。
也罷,收下了便是一場交易,不收倒說不清了。
等兩個月后出關(guān),他便帶著云妹妹回藥谷,毫不留情甩掉這死腹黑!
——沒有感情的的分割線——
當晚,年烈就取出了落月魔蓮。
“咔擦——”
關(guān)上暗格,年烈小心將魔蓮放入琉璃盞中,用黑色細絨布包好。
“我不在這些時日,你就給我安心待著,不許亂跑。”
“知道啦,你都說第五遍了。”
“哼,也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說自己知道了,背地里還不是讓一些人鉆了晚山園的空子。”
“。。。”辛云選擇不說話。
“罷了,你也長大了,為兄也不能太管著你,反正有為兄盯著,決不讓你有事。”
“還是年哥哥待我最好。”
“少拍馬屁,這次不許胡鬧,乖乖等我出關(guān)。”
“好——”辛云乖巧地點點頭。
她自然知道年烈此次話里的鄭重。
能否成功煉化落月魔蓮,幾乎等同于她是否能繼續(xù)活命。年烈表面如此輕松,其實內(nèi)心壓力不小,這點她十分清楚。
“年哥哥。”
“嗯?”
“謝謝你。”
“。。。”年烈寵溺一笑,揉揉辛云的腦袋:“傻丫頭,跟哥哥哪還說什么謝不謝。”
“我知道,但不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要謝謝你。”
謝謝你從小對我的照顧,謝謝你如此護我,謝謝你為了治我花費了這么多時間與精力,謝謝你成為我哥哥——
“結(jié)果肯定是好的,不要瞎想。”
“嗯——”辛云點點頭。
年烈直接岔開話題:“待我煉化魔蓮,我們必須立即回藥谷。你便用這兩個月的時間解決你的身世問題,錢掌柜和掌柜事都會全力配合你。
我知你不想讓父親母親他們擔心此事,所以一直沒讓楓林晚和春江花月插手其中。
但事到如今,你需要助力,這事不能再瞞,山莊那邊我自會做好防范,你放心讓兩位掌柜的幫你。
另外,我必須要提醒你,不可情緒過激,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如碰上了困境,一切等為兄出關(guān)再議,切不可一人扛著。”
說這話時,年烈很認真,也很心疼。他清楚辛云的稟性,所以擔心她會控制不住心緒,傷害了自己。
雖看不到年烈的表情,但辛云知道他話里的正經(jīng),亦如他從小護著她那樣,從未變化。
“你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年烈自知說多無益,但還是難免不放心,再多囑咐幾回:
“自從收了你的信,知曉落月魔蓮的下落,父親便命我一路尋齊配藥而來,不想?yún)s錯過了與你身生家人接觸的機會。
如今父親在外辦事無法立即返回,陸爺爺閉關(guān)不聞外界之事,母親守著山寨不便出行,為兄便托大,代表他們來助你。
無論你做出何種決定,為兄定會全力支持你,你認親也好,不想認也罷,我們永遠是你的親人,這是不會變的。”
“年哥哥——”
感覺眼部發(fā)酸,辛云努力讓自己不落淚。
她何德何能,今生能碰上爺爺和年伯伯一家,受他們照顧,被他們寵愛,感受到了現(xiàn)代想都想不出的親情。
這種天塌下來還有人為你頂著的感覺,她承認,她舍不得失去。
“行了,再說下去估計有人要成為小哭貓了。”
年烈又揉了揉辛云的頭頂,把好好的發(fā)髻都揉歪了,咧嘴一笑,再次恢復到豪邁感性、豁朗疏闊的神態(tài):“你哥我絕不會砸掉自己招牌的,乖乖等著,走了。”
說完,就抱著包好的落月魔蓮離開了。
黑夜運輸,更能保持落月魔蓮的藥力活性。
年烈出門后,之華這才走進了房里。
“小姐,時間不早了,凈手歇下吧。”
“等會兒,你幫我修書一封交給錢掌柜,我現(xiàn)在需要查一件事。”
“好。”
之華放下銅盆,擦凈手研磨執(zhí)筆:“小姐你說。”
“我需要一份十年前鴻鳴寺云家母子三人被追殺,云家大小姐身亡的刑部卷宗。”
“?”之華驚停,但隨即還是壓下驚訝,流利書寫。
“越快越好,切不可驚動東風皇室與云家人。”
“是——”
“。。。”
辛云解開冰軟綾,虛望著前方,沒有焦距的瞳孔微微閃動。
竟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盡早弄清所有真相,她便需要藥谷和春江花月的助力。
無論山莊那邊是否會抓到這個把柄,她已無所畏懼。
因為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