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放著兩份信紙，一份只畫著一個圖騰標志，一份則是文字匯報。
如果辛云看到，定會驚訝。
因為那個圖騰標志，正是鬼市拍賣當天她在東風凜手心畫出的上行宮標志。
“上行宮行事向來隱秘，即便是那黃修陽，能查到的也只有他在青陽鎮的做派，來皇城后，他幾乎沒獨自離開過懷王府，無跡可查。”云辰道。
信紙上詳細有上行宮的簡單介紹，還有黃修陽的身份、行跡，但幾乎都止于表面，無法深入。
東風凜將信紙挪到一旁，目光深沉：“連你都查不到，看來這個上行宮，的確要好好關注一下了。”
“懷王做事縝密，如今勾結上行宮人，想必背后已經有所動作。可要我向父親稟明此事？”
“不用。”東風凜很果斷，“此事不明，也不知道懷王現在密謀什么，危險不可測，不能讓云伯父涉入其中。”
“那，便只能靜觀其變了。”
“。。。”
兩人對飲，以沉默結束這個話題，眼中都沉了幾分。
這么被動的情況，兩人還是頭一次碰上。
云辰拿起茶杯，看著里頭打旋的浮沫，率先打破了沉默：“冉兒回家便同我母親念叨，今日辛云姑娘授課十分精彩，想必，她身體已經恢復完全。”
“暫時無礙。”
云辰一笑，神色疏闊：“如此，你便沒有理由為晚山園拒客了。”
“。。。”
東風凜目光微微一動，不再言語。
——沒有感情的分割線——
又過了兩日，除了課前解答時間長了些，一個時辰下來的教學也還算順利。
比起第一日，現在樂姬們都固定了自己聽學的地方，也大致了解了辛云教學的方式，知道何時聽講何時提問才恰當，辛云教得自然高效了很多。
只是今日，課后想提問的樂姬就要自覺排隊時，太后身邊的嬤嬤就先把辛云請走了。
來到太后居住的朗坤宮，卻見皇后和大公主東風華也在。
“民女辛晚山，拜見太后、皇后、華公主。”
“起來吧。”太后慈祥地笑著，還讓身邊的貼身嬤嬤給辛云賜座。
“謝太后。”辛云恭敬起身入座。
“來，嘗嘗哀家這孫女送來的銀花茶和艾草糕，這秋日漸涼，吃些最是潤肺舒氣。”
太后說著，宮婢們已自覺給辛云奉上了溫熱的茶水和糕點。
“多謝太后，多謝華公主”
辛云拿起茶杯，一品花茶與艾草糕，又客套地說了一番，讓太后心情又好了不少。
“哀家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這課上得如何？可還習慣？”
“托太后洪福，授課一切順遂，公主與貴女們都十分好學。民女定不辜負太后所托，盡心授教。”
“嗯，好！”太后高興地轉動了一圈手里的瑪瑙珠串，對皇后說，“當初亞瑟和滿空力薦她，你還擔心她年歲小，瞧瞧現在，多好。”
皇后應和地笑著，還是那副端莊雍容的笑臉：“太后說得是，是兒臣過憂了，現在看來是極好的。聽說，就連九公主課后都要排隊請教問題呢。”
“哦？還有這事？”太后又是一樂，問辛云，“九丫頭那皮猴子都向你請教了什么啊？”
辛云再次恭敬回答：“回太后，九公主剛接觸提琴，多是問些基本的抓握調弦問題。”
“那丫頭性情跳脫，肯好好學你的課，定是喜歡你。”
“太后說的是，就連玉屏來向我問安時，都要夸上晚山姑娘幾句呢。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清流人家，能生養出這么伶俐的女兒，連兒臣都羨慕了。”皇后應和，笑看辛云。
“。。。”辛云神色不變，還是一派恭敬的模樣，卻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原本在一旁靜靜飲茶的東風華放下了茶杯，眼神有了波動。
“這說到點子上了。”太后看向辛云問，“哀家還不知道你是哪戶人家的閨女呢。”
辛云這才又抬眸回復：“回太后，民女福薄，出生在邊境小鎮中，自幼父母早亡，吃百家飯長大。
后來在小茶館得了彈曲的活計，才有幸遇得師傅，受教多年，才有今日能面見太后的殊榮。”
說完，辛云又恭敬行禮一番。
太后轉著珠串表情變得有些悲憫起來：“是個可憐的孩子，長成這樣實屬不易。”
“這孩子能長得這般好，想必久思先生下了不少功夫。”皇后道。
太后點點頭：“久思從未婚嫁，想必是把她當自己孩子養了。”
“。。。”辛云只是聽著，也不多說什么。
但心里明白，這皇后，想探她底。
皇后又看向辛云，笑道：“本宮已命人備了些賞賜，雖不多，也算是慰勞你授教的辛苦。待會出去時差人送你回府，若還有缺的用的，便讓他們記著，下次再給你補。”
“。。。”
辛云起身，鎮靜行禮：“民女惶恐，能有幸進宮已是天恩，不敢再有奢求。今與師傅同居，每日除晨昏定省外，便不敢讓外人進院叨擾師傅創作，恐要辜負了皇后的美意。”
皇后淡淡一笑道：“你放心，他們將你送到門外就走，不會打攪到久思先生的。本宮賜禮，一定要收下。”
“是，民女多謝皇后娘娘。”辛云又是恭敬作揖謝禮，眼底劃過暗色，“只是今日民女還應了要去八公主與九公主檢查她們新練的曲子，恐還需晚些才能出宮，還望皇后娘娘見諒。”
皇后正要開口，就東風華截了話：“皇后娘娘直接讓宮人將禮送到宮外給姑娘的侍從罷，何必讓晚山姑娘帶著禮往后宮跑。”
“嗯，華兒說得不錯。”太后點頭，轉動著珠串，“既然還有事，便差人把禮送到宮門便可，久思那怪脾氣，萬一驚著了她，這孩子估計要吃苦頭了。”
“。。。”皇后還能說什么，便又是一副寬和模樣，“還是大公主想得實在。”
說完，皇后揮揮手，便讓人將禮送去宮門了。
東風華起身，向太后作揖：“皇祖母，正巧我要送些銀花香囊給八妹九妹，就由我給晚山姑娘帶路好了。”
“嗯，行，也是順路。正好你們一群年輕的小姑娘多鬧鬧，也開心些。”太后應允。
“民女告退。”
辛云又再起身作揖告退，跟著東風華離開了。
候在門外的點梅緊跟在旁，見辛云跟著東風華一齊走出朗坤宮，又往后宮的方向踏步，而不是宮門，雖有疑惑但還是選擇了緘口。
東風華身邊就帶著兩個貼身宮婢，直至遠離了朗坤宮正門，東風華才示意宮婢和點梅退到后頭跟。
東風華走近辛云說道：“本宮與八妹已事先約好挑選秀片的花樣，她又怎會約你？”
身側的辛云一笑，并不意外：“華公主聰穎，多謝公主幫忙。”
下課時東風向朝的確要邀辛云去她們那再指點幾下，但東風晴和說自己已經約了東風華，只能再等下次。
所以辛云順手拿了這個借口為難皇后送禮，因為她相信東風華不會拆穿她。
“你說那話時看了本宮一眼，本宮便知你意思。”東風華嘴角一勾，“原先本宮還想著如何名正言順約你一談，現在也算陰差陽錯達成了，如此本宮還需多謝皇后一番。”
“公主想見民女？”辛云疑惑了。
東風華點點頭：“上回在卓府沒等著你，這次聽聞你要入宮教學，本宮便想著怎樣都要約見你一面。”
說完，東風華微微偏頭看向辛云接著說道：“本宮有一事不解，舅舅告訴我，或許你能為本宮解答一二。
本想讓舅舅代本宮一問，只不過當時正巧聽說你病了，本宮也不便打攪。后來聽說你要入宮，本宮便想著直接問你更好。”
“。。。”辛云微微一笑，“能讓元執事想到我，我又怎會拒絕，自會為公主解憂。”
能讓元從安想到她的事，要么是藥物，要么是人命......
“如此便先謝過晚山姑娘了。”
“公主請。”
兩人對視輕笑，默契不語，又加快步伐繼續向元貴妃的瑜景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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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元貴妃還在佛堂禮佛，瑜景宮只有東風晴和和東風向朝兩姐妹。
見到東風華身旁的辛云，東風晴和略有驚訝。
東風向朝倒是樂得迎了上去：“難不成是華姐姐知道我想留晚山姑娘開小灶，所以才將人送上門的？”
“見過八公主、九公主。”辛云行禮。
“晚山姑娘請起。”東風晴和上前虛扶辛云。
東風華點點東風向朝的小腦袋：“晚山姑娘可是來檢查你課業的，但皇姐還有事要請教晚山姑娘，你先去院子里自己練練，等我們談好了，再指點你。”
“哦，原來這樣。行——”東風向朝爽快答應，但臉上寫滿了小雞賊的表情，“不過我要借你宮里的小磊陪我去采蓮子，他劃船最是穩當。”
東風華又是寵溺的笑：“行，快去吧。但你要提防點，別讓些莫名其妙的人聽我們說話。”
“那還不簡單！”說著直接拎起提琴就出去了，拿琴弓的手勢和握劍一般。
“。。。”辛云不自覺而笑，好一個跳脫的小公主。
說完，東風華便遣退了左右，房里就剩她們三人。
“皇姐，你這是？”東風晴和問。
“我有事想問晚山姑娘，正巧皇后發難，我們便謊稱還要來你這看功課，倒是成全了我的主意，回頭對外說起你小心些。”
“好。”東風晴和秒懂。
說著，東風華讓兩人坐下，從懷里拿出一手帕。
手帕四角包起，里頭看著有東西。
東風華沒說什么，只是將手帕伸給辛云。
“。。。”
辛云接過手帕，打開一看，眉尾不禁一挑。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