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蘇鏡兒的病情,辛云并沒多說,只是讓蘇老爺和北月上放心,自己已經大概了解蘇鏡兒的病情,只是需要回去準備些東西,晚上再過來。
至于為什么是晚上,辛云沒有解釋。
對此,蘇老爺面露憂色,但還是感激話不少。
出了蘇府,一隊帶刀侍衛已經恭候多時。領頭的是負責此次輔助北月上接待送親隊伍的禮官。
見到東風凜和北月上走出,禮官臉上的愁容盡散,趕緊堆起一臉笑容快步到兩人跟前,深深作揖。
“見過絕王,東風將軍。陛下有旨,請兩位進宮,共進美宴。”
明明還飄著雪花,禮官的額角硬是急出了熱汗,天知道他為了找這兩位大神,找了多久,差點就沒發尋人啟示了。
哪會想到兩人居然走一起了。
“誰人告知你本王在此?”北月上問,語氣十分不友好。
能知曉他行蹤的人,還真沒幾個。
禮官擦擦額角的汗:“微臣路遇、路遇涇南王殿下,他說,見著王爺往這邊來了——”
“呵——”
北月上輕輕一笑,眼神變得能活剮人肉,嚇得禮官一個哆嗦。
北月上和禮官說話的同時,東風凜已經和辛云走到馬車邊。
“秦今秦古留在你身邊,事情忙完我再回去找你。”
“不用了,我身邊有桐桐和之朗,你不用擔心我,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早鉆車里的年桐打開車窗,一臉憋屈:“夠了你,真當我不存在呢,酸死人了都。姐快進來,老冷了,你就隨他,免得他又啰嗦。”
“。。。”
不給辛云拒絕的機會,東風凜將她的斗篷攏了攏,眼底柔意寵溺。
“進去吧,別凍著了。”
“那你小心。”
說完,辛云便上了馬車。
秦古騎著馬在后頭護著,秦今和之朗駕車,辛云還沒來得及和北月上道別,秦今就牽動韁繩,駕車離開了。
看著離開的馬車,北月上眼里劃過暗色:“沒想到東風將軍對我如此提防,難不成怕我害了晚山不成?”
東風凜轉身上馬,居高看向北月上,面色平靜:“你不敢。”
“呵——”
北月上又是一聲冷笑,卻沒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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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雪就小了不少。
馬車內,辛云還是有些不放心問:“為何挑刺那道童?”
“那國師能把一般補氣血的藥煉得那么難聞,便是道童都是個狗仗人勢的模樣,污了我的眼嘛。
而且,我也是讓那蘇老爺長點心,那藥蘇家小姐吃了保不齊會上火大半月。”
年桐一臉無辜,白嫩的臉蛋成了他“胡作非為”的武器。
辛云卻不認為年桐是在說笑:“能引起你注意應是不正常的,還是讓馬理事查一下吧。”
“啊?不就是個蹩腳道士混吃混喝嘛,查他作甚?”
“之前我在東風碰上的上行宮人,就是混進皇家扮起了道士。”
“呦吼!”年桐來了精神,“之華同我說起過,我把這茬給忘了。姐姐是懷疑,上行宮故技重施?”
“不無可能。”
年桐撇撇嘴:“我倒希望他們不是,看那道童身無二兩肉,眼光還差,長得次鬧,如果是上行宮人,我還真失望了。我記得之芳說過,你碰上的那個長得可不賴。”
“你呀——”辛云無奈搖頭,一臉寵溺。
年桐一臉樂呵:“看你這樣,那個蘇家小姐的病看來也不急了?”
辛云點點頭,心里已經有了猜測的方向:“那病的確急不來。”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吃北月最出名的八珍寶鴨吧,聽江姨說這這鴨能把小孩饞哭,全北月皇城就一個食軒弄得最好吃,春江花月的師傅都學不來這手藝。”
說著,年桐已經砸吧砸吧嘴了。
“之朗,我們去吃八珍寶鴨好不好?”
“好!”車外的之朗高興應和。
“你看,之朗都饞了。姐,我們就去吧,去吧。”
“去、去!”車外的之朗再次興奮的應和。
兩人古靈精怪的撒嬌再次成功逗笑辛云,最后一行人就轉道去吃鴨子了。
正好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時辰,食軒里的人比較多,廂房都滿客了,幾人只能坐在廳里。
在辛云的堅持和年桐、之朗的無賴下,秦古和秦今也“被迫”一起坐了下來。
五個人,點了五只鴨子,年桐和之朗吃得毫無形象可言。
大食量,加上出眾的容貌氣質,這桌奇怪的組合毫不費力就吸引不少目光。
“吃呀,真好吃,快吃。趁著你們那黑心肝主子不在,快多吃點。”
年桐說著,一個勁給秦今秦古碗里夾了幾塊肉。
“謝過年小公子。”秦今道謝,在辛云催促下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
秦古雖聽辛云的坐下了,但一口都沒吃,時刻警惕著四周。
若是辛云再在他們倆眼皮底下出事,他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有秦古和秦今在,的確讓很多想搭訕的收回了腳步。
辛云也沒強迫他們,但還是細心讓小二打包了些,留給他們帶回去。
這時,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向辛云走了過來。
秦今秦古立即起身,攔在了辛云面前,不讓侍衛接觸到她,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四字。
“兩位莫急。”侍衛一臉和善的笑意,“我家主子想邀這位姑娘前往樓上廂房一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你主子誰呀你?”年桐咬著一口鴨胸肉,斜眼打量侍衛。
“呦,年小公子貴人事忙,小的昨個就站您對頭,許是小的人微言輕,還沒能入小公子的眼。”
“嗯?”年桐來了興致,抹抹油膩的嘴角,正眼上下打量侍衛。
“你我是不記得,但這裝扮我可記得。不就是那涇南王的人嘛,又金又銀的,全場最風騷的就是你們府的人了。”
“呵呵呵——”侍衛一臉的恭維,“小公子不愧是人中豪杰,小的正是王爺的侍從。”
“嗯,不錯。姐,這涇南王品味還不錯的樣子,雖然長得不比那絕王風騷,但還算可以入眼,看這侍衛嘴巴這么甜,我去幫你會會他?”
說著油膩膩的雙手就要蹭衣擺上了,被辛云趕忙抓住:“讓小二拿濕帕來擦干凈,人,我自己去會。”
“哦——”年桐撇撇嘴,又啃起了鴨胗。
“不知王爺尋我何事?”她可沒見過什么涇南王。
“王爺聽聞姑娘剛從蘇府出來,想著有些話,也許對姑娘診治蘇二姑娘有好處——”
說到這侍衛就停了話,臉上仍然掛著和善的恭維笑容。
辛云這才放下筷子,用手帕擦凈嘴角才起身:“走吧。”
“姑娘請——”侍衛恭敬帶路。
之朗手里還抓著鴨腿,趕忙跟上,秦古秦今自不必說,就留年桐原地啃著。
“你們都走了,剩下的我就吃完了哈。”年桐咬著鴨胗大喊道,“小二!再來一份八寶香飯!外蓋的焦糖弄焦些!”
“好嘞!”
“。。。”
秦今發現,東風凜執意讓他和秦古跟著辛云果然是沒錯的。之朗、年桐倆貨武功雖高,卻還是小孩心性,讓東風凜怎么放心。
二樓,一條走道都站滿了侍衛,果然如年桐說的,金銀兩色著裝的確亮眼。
應是被清路了,四周的包廂都沒有人在,唯有最里頭的那間,也就是最大的那間,是關著門的。
小二說了在他們來時便說廂房滿了,想必這涇南王不是先他們到,便是和他們幾乎同時到達。
前者是偶遇,后者是跟蹤。兩種猜測,辛云更偏向后者。
直到辛云走近,守門的侍衛才敲敲門,通報了一聲,得到應允后才將門打開。
廂門打開,辛云走入,秦今和之朗跟入,秦古留在門口,保持廂門是打開狀態。見此,侍衛也沒攔著。
廂房中,一男子坐于桌前,桌上滿是酒菜,卻沒動幾口,便是碗底都是干凈的。
男子看起來就比北月上大不了兩歲,最多就是而立冒頭的年紀,氣質神態與北月上足有三分相似。
但不同與北月上,男子有著魅惑的狐貍眼,標準的瓜子臉,雖不比北月上讓人一眼驚艷,卻能讓人沉迷其中,不由想多看幾眼。
這竟是北月唯一能壓過北月上一籌的涇南王?
辛云沒想到,北月隴竟這么年輕。畢竟算起來,北月隴是北月上和北月麒的皇叔,盡管是最小的皇叔。
因為有年桐在,辛云也聽過不少關于北月的政權局勢,主要是最有錢的那幾個,年桐都會有所留意。
“王爺喚我來,所謂何事?”辛云站定在桌前,語氣如常。
“嗯?怎么說都是第一次見面,姑娘竟連一個介紹的機會都不給本王?”北月隴輕笑起來,“姑娘不妨坐下慢聊。”
“我后面還有事,就不多耽誤了。想來王爺也是個利落的人,長話短說或許更適合。”
“好——”北月隴站起身,明顯心情很不錯,“姑娘容貌不俗,性情又如此討人喜愛,難怪本王那皇侄兒,也要在你這多上幾分心。”
“。。。”
說話間,北月隴已經來到辛云面前,之朗和秦今自動上前一步,卻被辛云抬手攔下,自己與北月隴正面對上。
“若王爺是想來同我說絕王的,那就找錯人了。”
“別急,重要的事,要放后頭說,那才有趣。”
“。。。”
看著北月隴的或善或邪的笑容,辛云突然有些疑惑。
若不是事先知道,她定不會認為眼前這個心思莫測,談笑間癲狂乖張,眉宇間含著放蕩形骸,亦正亦邪的男子,會是旁人口中權傾朝野、野心勃勃的涇南王。
如果說他是個江湖游客,辛云或許更相信些。
“如此,還請王爺明言。”
“倒也是小事,本王知姑娘方才去了蘇府,想來是為了那蘇二小姐的病。”
北月隴收斂笑意,擺擺手,侍衛立即將一小箱子放到桌上。
“我只是想跟姑娘談個條件。”
“。。。”
“若是姑娘,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蘇二姑娘,這五十萬兩黃金,就是姑娘的了。”
說著,北月隴打開箱子,成捆的銀票嘩啦啦地溢出,掉到了地上,滾到辛云鞋尖,才停下。
這么些描金邊的銀票,隨便一捆就夠一般人花上十幾輩子了。
“。。。”
辛云面色不改,只是微皺眉頭,但并不是被驚到或氣到,而是心中的疑惑加重了。
“王爺怕是找我逗樂,哪有買兇殺人這么明目張膽的,若王爺不說,我便告退了。”
“哈哈哈——”
北月隴大笑了起來,這回笑得還真有些張狂了,好一會兒才斂穩了氣息。
“有趣,看來后頭我們還有事能談。”
“。。。”
辛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北月隴就是來尋她開心的。
“如此,我便告辭了。王爺請留步。”
說罷,辛云利落轉身離開。
“不出三日,你一定會來求我的,到時候,可就是本王談條件了。哈哈哈——”
“。。。”
辛云腳步不減,在北月隴的張狂的笑聲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