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巴掌把小廝鼻腔里多余的香料和嘴里的布團打出,辛云搖響了迷魂鈴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叮叮、叮叮——”
“啊!——”
小廝抓著腦袋慘叫起來,但沒幾秒便停止了叫喚,雙眼黯淡,頭垂了下來。
辛云這才放下了迷魂鈴,眼神冰冷。
“上行宮在哪?”
“浮羅島——”
“浮羅島在哪?”
“西弦北海,溝壑迷域——”
“你是怎么上下島的?”
“有船引路。獨自,上不去,下不來——”
“什么樣的船?”
“有上行宮圖——”
“。。。”
辛云目光愈發冷了起來。
“高先聞,是不是培養過一些孩子,武藝高強、嗜血成性?”
“。。。”
小廝這下沉默了,眼睛空洞像失了魂般。
“高先聞,是不是培養過一群用來殺人的孩子?”辛云逼近問道,手里的迷魂鈴輕輕搖動起來,似要將魂魄引入無邊地獄才罷休。
小廝的瞳孔又擴大的一倍,整個人就像提線木偶,詭異至極。
見小廝還是沒說話,辛云就要抓起一把香料。
“七、十、二、僵、侍——”
小廝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吐露,像是很艱難。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宮主——九號——通緝、唔,噗!”
一口血霧噴出,小廝斷氣了。
“。。。”
辛云握緊拳頭,將迷魂鈴狠狠摔到地上,發泄心里的怒火。
上行宮在這些宮人身上下的毒真是比下在外人身上的還講究,真是處心積慮。
這個小廝只不過心智被控制,影響了心脈正常,體內埋的毒居然還能提前發作。
對于這點,辛云只覺得自己高估了上行宮的人性。
突然,眉心傳來刺痛,辛云捂著眉心強迫自己冷靜起來,直到刺痛消除,辛云這才又恢復到了原有的平靜。
纖手松開,只見眉心的蓮紋又變紅了些。
掏出隨身攜帶的清心丹服下,辛云這才拾起迷魂鈴走出倉庫。
海上夕陽迎面照來,辛云只覺得有些恍惚。
待反應過來時,手已經被東風凜溫暖地握住了。
“沒事吧。”
“沒事。”辛云微笑搖頭,接著對走來的云辰說道,“哥哥,那人毒發死了,讓人把他火化,不要觸碰尸體。我們趕緊回去,桐桐和秦古那邊應該也有收獲了。”
“好。”云辰點頭,走進了倉庫。
另一頭的尋落夕看著夕陽中熠熠生輝的一對璧人,問道:“爹爹,他們就是表哥的朋友嗎?”
“嗯,是東風并肩王世子和藥谷三少谷主。”
“啊?”
尋落夕站起湊近看去:“藥谷的少主呀?長得可真好看——”
只是看著看著,尋落夕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但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眼睛,比念冉的還要漂亮。”
“小冉也來了。”
“?”
因為怕尋落夕擔心,尋夜白并沒有提前告知尋落夕云辰一行來的目的。
倉庫里,云辰看著小廝腫起的臉,還滿臉的香料粉末,眉頭微皺起來。
回頭看向面辛云的背影,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擔憂。
總覺得,有些不對——
——******——
一行人回到沙海門中,便看到了三個人門徒被綁跪在大廳中低著頭顫顫巍巍。
他們面前,是手拿皮鞭的沙海門大少主、尋夜白的大兒子尋徑暉。
尋徑暉是三個孩子中氣質最像尋夜白的,靜靜站那,便給人一種果斷剛毅沉穩之氣。
見一行人走回,尋徑暉才放在手中的皮鞭,向尋夜白走去。
“父親,這是三弟和年小公子、秦侍衛合力揪出的三個內賊。我已命人重新排查門內人近一年來的動向,如有異常,從嚴處置。”
“好。”尋夜白贊賞地點點頭,能看得出他對尋徑暉的看重。
尋夜白走上前,看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三人,眼中是恨鐵不成鋼的嚴厲之色。
“你們在門內多年,我也未曾虧待過你們——”
“門主饒命、門主饒命吶!我、我們也只是受了他們的一時蠱惑。”
“門主饒命、門主饒命!”
說著一個接一個磕起頭來。
無視吵鬧,不知何時來到的秦古恭敬給辛云和東風凜匯報道:
“已審過,不是上行宮人。他們只是被一名商客收買了,在運貨時夾私禁品一些運送走,并定期提供門內情報給那商客。
聯系的地點我去過了,和秦今正好碰上,不過那商客似乎早有準備,早已逃跑。
尋小公子去查詢這些私貨的走向記錄了。”
既然不是上行宮的人,就沒有審問的必要了,辛云什么也沒說,領著尋落夕去內閣開藥。
“這是怎么回事?”看著尋落夕被辛云領走,尋徑暉疑惑道。
他外出監管碼頭回來就看到了年桐、秦古和尋繹暮表演的一場引蛇出洞大戲,只知道門內有賊人,并不知道其中緣由。
“等會兒再告訴你。”云辰道。
東風凜友情提醒:“上行宮行跡詭異,能公然把人安插在貴門中,定也會涉及到其他江湖大派,尋門主如有親近的江湖友人,最好提醒一下。”
尋夜白這才眉頭一皺,細思極恐:“多些凜世子提醒。暉兒,這三人便按門規處置,示眾三日。”
“孩兒知道。”
尋夜白說完便走去書房了。
上行宮的名聲尋夜白還是清楚的,加上路上辛云的一些科普,尋夜白更是不能想象這么一群毒人混在江湖各大門派中,會有怎樣的后果。
他要盡快提醒一些友人,及時阻止上行宮禍亂江湖的詭計。
“來人,將三人拖下去,吊起示眾,三日后能活者剔除門號驅逐出海。”
三日不吃不喝第暴曬風吹,不死也只有半條命了,再放到海上驅逐,能活下來的簡直是奇跡。
沙海門能成江湖第一,最嚴苛的就是人員的管理上。
所以沙海門的門規第一條,便是不能有損人利己的叛者。
另一頭,待尋落夕拿了藥方離開后,辛云便屏退了左右,讓秦古把看守云念冉的年桐叫來。
年桐拎著一串提子就來了,嘴里就沒停過。
“還是姐你的鼻子靈,那三個叛徒被人喂了毒丸連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劑量沒上行宮人身上的嚴重,沒有解藥勉強還能活個五六天吧。”
毒丸夾雜些許檀香氣,像辛云這種對藥味敏感的人,只要靠近一點都能捕捉到的。
他們下船時,正好有個叛徒在審理貨品,和辛云隔著幾步擦肩而過,辛云才聞到了那一絲氣味。
“等會兒你去提醒一下他們,這三人死后盡量用火化了。”
“行吧。”
年桐慵懶地砸吧砸吧嘴,又說道:“云小妹一切穩定,我已經給她準備了藥浴,多泡泡養著身體,以后恢復得也快一些。”
“你安排就好。”辛云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二十四川金針。
“。。。”
年桐神經一緊扔掉提子,上前捧起辛云的臉認真看起來。
“怎么又紅了?吃清心丹沒?”
“吃了。”
就是吃完了,所以還需要年桐行針,不然這個毒會加速擴散。
年桐就是辛云的大夫。
這就是為什么,年桐能跟著辛云出來的主要原因。
年桐沒再啰嗦,給辛云把脈行針。
“這次回去你不要再出來了,之朗我自會去找。”年桐說著,語氣很是正經。
“我已經問出上行宮的位置了。他們帶著之朗跑這么遠都沒動手,很有可能是要一起帶回上行宮。”
“在哪?”
“西弦北海溝壑迷域中,一座名為浮羅的島嶼。需要乘坐有上行宮標志的船才能找到那座島。”
年桐眉頭一皺:“西弦北海我兒時同大姐去過,但從未聽說有什么浮羅島。要不先讓大姐暗中查查?”
“先不用,我們追了一路,高先聞定然已經有所警惕,如果貿然前去,恐怕打草驚蛇。”
“難道什么都不做,陷入被動?”
“這半年上行宮人冒著危險把注意打到沙海門上,明顯是想加速運送這些毒料回去,想必他們即將有大動作,而且很有可能和那一百個少陰少陽有關。”
從東風走水路到西弦北海時間能縮短三倍。
“上行宮百年來像死了一般,現在把四國的朝廷和江湖都動上了,這很不正常。難道是想統一天下?”
如果上行宮真的用上那些毒藥和蠱惑之術,的確可能把天下搞得雞犬不寧,但也要背負上被天下人追殺滅門的風險。
很明顯,傻子才會想和天下為敵。所以年桐此話諷刺意味十足。
“等會我要先睡一下,你告訴云辰,讓尋門主派信得過的人,把空船帶到原定的目的地,順勢把他們安插在各個碼頭的內奸都拔除,便不要再追了。”
上行宮人奸詐帶毒,的確是碰不得的。
既然已經知道上行宮在哪,就沒必要追這些蝦兵蟹將了,擒賊當然先擒王。
“好。”年桐應下。
辛云閉上眼睛,五指敲打的桌面,感受著穴道上顫動的金針,眉頭微微皺起。
“再入兩分。”
“三月前已加深二分,再入兩分恐會傷你元氣。”
“心脈毫無波動,入!”
“。。。”
年桐還是妥協了。
幾個穴道都是痛感明顯的,隨著年桐力道加重,辛云的額角已經開始冒出了冷汗。
年桐看在眼中,雖然心疼但也不能停手。
“唔——”
嘴角溢血,年桐立即拔針。
辛云面色有點蒼白,但明顯輕松了許多。睜開眼,用手帕拭掉嘴角的血漬,盡顯慵懶嫵媚。
原本明凈的水眸,似乎少了些溫度。
年桐見此,眉頭再次一緊。
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