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附近有好幾條河,有的大點兒,有的小點兒,最后都匯聚到了門前的大河里,大河從遠處的山里來,然后一直通向遙遠的鎮子,我們去鎮子上買東西、看戲、上學,都要沿著河一路走出去,大河就像我們的領路人一樣,跟著他走就能去到繁華的鎮子,到鎮子附近,大河又匯到了哱牛川里,跟著哱牛川一直走就能去到更加繁華的大城市,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見到很多很多我們從來都沒見過的人和事兒。
沿著大河一直走,應該是我們長大了以后會做的事兒,目前嘛,我們還是喜歡在家附近的小河里玩兒,小河總是有很多神奇的地方,西渠的小河有泉眼,泉眼附近是細細的沙子,一個最大的泉眼,大人們挖了一個大坑,當作日常打水的地方,渴了可以直接趴在泉眼上喝上幾口,你不用擔心水不干凈,因為泉水不停地在往外面冒水,新的水會很快把上一波冒出來的水擠到外面去,所以你河到的永遠都是剛冒出來的新鮮的干凈的水。離大泉眼不遠的地方還有很多小泉眼,一個個小小的圓圓的沙坑,水不斷從沙坑的中心冒出來,翻滾著細細的沙子,像鍋里沸騰的水一樣,有時候我會用大拇指去按住冒水的小突起,想讓他們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再冒水,可是手指按倒左邊水就從右邊跑出來,按倒右邊水又從左邊跑出來,按倒正中央水又從四周跑出來,他們像一個個小精靈一樣,不停地往出跑,才不聽我的話呢。
沿著泉水流出來形成的小河一直走,在河兩邊的大樹附近或者是死去的老樹根附近,總能發現很多蘑菇,有的像一個大大的傘,獨自一個立在柴草堆里,有的聚成一簇各自頂個小傘伸著細長的脖子,還有的矮矮的胖胖的有大有小緊緊挨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樣。凡是遇到像一家人一樣的蘑菇你都可以把他們采回家洗洗炒菜吃。
東渠的小河又是另外一個樣,河的一邊是大山,河的另一邊則長滿了各式各樣的柳樹,有的高有的低,有的柳條向下耷拉下來都能碰到河面,小河沿著大山的腳下尋找著較低的地勢,左一個彎右一個彎地充滿耐心的流著。我喜歡在這條河里走,因為身處每一個河灣視線總被大山當著,下一個河灣的景色是啥樣,你永遠都無從知曉,只有繞過了這個彎,她才會慢慢揭開她神秘的面紗。
西渠和東渠的水都會匯聚到大河,大河里有大小不一的石頭,大石頭的附近總會有一個大一點的存水池,小石頭附近則會有一個小一點的水池,這些水池們又都是河水的一部份,大家彼此相連形成一條小河。這條河里有各種精靈,有藏在石頭縫里的小泥鰍,也有長滿苔蘚的綠色的蛤蟆衣(青蛙的卵),還有架在水面上像一架飛機一樣的水牛,有時候蜜蜂也會到河邊吸滿水的泥土上喝水。卷起褲管在河里抓泥鰍,或者抓正在喝水的蜜蜂都是不錯的游戲活動。抓蜜蜂是個很有技術含量的活兒,必須同時抓住蜜蜂的兩個翅膀,你才不會被蜜蜂蟄到,否則你很可能會因為中了蜜蜂的毒針而使得手指頭疼一個星期。不過奶奶是個例外,她是專門找蜜蜂蜇自己的人,因為奶奶有關節炎,所以她總喜歡讓蜜蜂的毒針去蟄自己的膝蓋,她說那樣不僅能減輕疼痛,還能治療關節炎呢。大河還有一個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等夏天的大山水過后,大河里會有很多淤泥出現,被河水洗得干干凈凈,我們站在淤泥上面不停地跺腳,一會兒就會有水冒上來。淤泥既不是很干也不是很濕,正是適合捏各種造型的好時機,我們會捏各種大小不一的小球,比賽看誰捏的最圓,除了小圓球我們還捏小鳥、碗、甕……
說了這么多,總之無論是大河還是小河都是我們的神奇游樂園,在那里永遠都有數不盡的玩耍項目等著我們去發掘,它們提供的樂趣足矣吸引小時候的我們不去想那些大川流去的遙遠的地方的人和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