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總算是熬過了中秋節，周延跟著隊員回到消防大院已經是晚上十點的光景，從消防車上跳下來被保安叫過去領東西，發現是三大盒上好佳的月餅，周延跟門口門衛打完招呼拖著盒子走到男生宿舍每個宿舍送了一盒，自己一個人去了浴室。

洗漱完之后回到宿舍發現那幫人已經打開開始吃，看到周延光著膀子走進來，同宿舍的小六湊過來，“隊長，謝謝啊，真好吃。”

年輕人就是好，隨便給個月餅就能讓他們忘記一天的疲憊，周延一邊擦頭發一邊看著小六狼吞虎咽的樣子，彎了彎嘴角，終究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今天的日子記得給爹媽打個電話。”周延丟下這么一句話就又轉身出了門。

一個人來到操場上，四周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兩三盞路燈還在亮著余光，周延挺身站在若隱若現的燈光下抽起煙來，星光在男人修長的指尖燃起，落到陰影處的臉龐硬朗線條流暢，一縷縷乳白的煙霧自男人指尖升起，又慢慢隨著微風飄散，頭頂的一輪圓月莫名得泛起溫柔。

半支煙的功夫，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周延晃了一眼備注，“喂。”

“喂，崽崽呀，忙完了沒有呀？”周母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耳邊一陣溫熱。

周延惜字如金地回答：“嗯。”

周母也沒想著自己沉默寡言的兒子嘴里能吐出一句“中秋節快樂”來，自己先開了口：“直到今天什么日子吧？就知道你會忙，家里剛吃完團圓飯，你奶奶還念叨著你來著，有空記得給你奶奶回個電話啊，還有那個月餅啊，我叫人給人送到門口了，跟你們隊上的小伙子分一分啊，大過節的回不了家家里肯定也惦念著呢！知道你喜歡吃蛋黃的，專門給你從上好佳定制的哦……”

周延無聲地聽著周母嘮叨著，手里吸了半截的煙依舊在燃燒，皎潔的月光不知什么時候偏移了方向照亮了周延右半張臉。

“還有哦，我告訴你，你爸爸今天喝醉了一直嚷嚷著叫你結婚的事情，也不是我們做父母的心急，看著你小叔和小嬸兩個人成雙成對，我們這心里就羨慕得不得了，你也得趕緊給我抓緊了。”

“這周末有空沒呀，我約了小梁來家里吃飯，我可聽說上一次你把人家從家里趕了出去，這算那回事啊？好歹我們和你梁叔叔也是這么多年的交情的，相親嘛。哪有見一面就能說百分百喜歡的，你們倆加個微信先談著試試，談著談著覺得不合適了再說也不遲呀……”

小梁？周延思索了很久才想起來是誰，他給她的標簽是那個未經允許允許就闖進自己家的女人。

“喂？有沒有聽我說啊，這周末有空沒有啊？”周母聽著對方沒有了聲音，重復問了好幾遍。

“沒，最近隊里邊忙，沒空吃飯。”周延直截了當地拒絕道。

周母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的，等什么時候有空了再說吧！”周延隨意地回答。

不知道又是觸動了周母的哪根弦，周母的語氣突然生硬起來：“拖拖拖，你就給我拖吧，等到什么時候你小叔孩子都有了你還打光棍看你怎么辦吧！你都多大了，像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都三四歲了。我不管，到時候你必須給我回來，這么大個人了戀愛都沒談過，傳出去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

或許是聽著這熟悉的語氣，周延眉頭緊蹙，不假思索地說了一句：“別操心了，幾年肯定把媳婦給你娶回家！”

“這可是你說的，就你這還算半個軍官的可不能出爾反爾！”

“雀雀怎么樣，有沒有鬧騰？”周延聽著周母的火氣似乎是消了點，適當地轉移了話題。

周母聽著說起雀雀變了個語調：“挺好的，小姑娘聽話的很，你就放心吧，在我這好得很！”

“對了，小蔣怎么樣啦？還沒治好啊，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家里說啊，我想著孩子就心疼。”

“前幾天轉到國外治療了，下個月手術。”周延手里的煙已然熄滅，微弱的光芒消失殆盡。

“嗯，老天保佑哦，一定要成功啊！”

“睡了，掛了啊！”周延說，周母的語速提起來，“記得你給媽媽許的承諾啊，月餅記得吃啊！”

掛掉電話后周延點開微信發現有很多條親友的中秋祝福，沈箏的是九點多發的排在第一位，看著女人的頭像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自己的自拍，周延鬼使神差地點開朋友圈，發現一個小時前沈箏發的朋友圈，照片是幾個醫生和護士吃月餅的合影，配文是【在仁愛度過的第一個中秋，月餅很好吃哦，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月光之下男人的嘴角看著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嘴角揚起了很淺很淺的弧度。

關閉手機后，操場上恢復寂靜，黑夜里男人轉身重新往宿舍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月色溫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