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作為一國之母，必定要承受所不能承受之重。

待走到上陽宮左耳門，廣侍凌帶賀家慶早已在此恭候。

見到皇后步攆到來，他們二人雙雙跪地磕頭。

皇后喜笑顏開：“廣大人免禮。”

廣侍凌不敢抬眼看，只是按著規(guī)矩乖乖臉朝地面。

“此子乃是臣之家奴慶之，以后勞煩皇后眷顧。”廣侍凌溫柔說。

皇后想看家慶長相，卻覺得不妥，微笑問：“廣大人何時啟程？”

“明日一早?！彼纱嗷卮稹?/p>

“大人辛苦，若是需要還望大人不辭言說?！?/p>

“臣做事乃是為國，自己沒有需要，謝過皇后。”

他后背挺直一下，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錯過了什么，拍一下賀家慶手背，旋即躬身福禮。

家慶明白大人之意，抬頭與皇后互視一眼。雖表現(xiàn)的是無意中窺見，卻在這一瞥間，給皇后留下深刻印象。

如此英俊之男子，如果被世俗覆蓋，可惜了。

皇后抬手，霽月喊道：“皇后啟駕?！?/p>

步攆又繼續(xù)往前去。

廣侍凌立在原地直到皇后隨駕全部走完才攜帶著家慶離開，去到自己的位置上。

家慶心中不明白為什么皇后非要看自己面容，皇后卻深知自己的心。

皇后入軒轅臺一炷香后，只聽到正門處傳來隆咚擊鼓聲，這是皇上儀駕，前面三鼓齊鳴，后面一丈牛角號鼓吹，可謂是震天動地。

整個軒轅臺空場上哪里還有站腳的地方，黑壓壓擠滿了前來參加重陽節(jié)的人。

聽到鼓聲，全部倒地跪拜，高聲齊呼：“皇上萬歲，皇上萬歲?！?/p>

此等高呼，驚動了整個皇城，更驚動了整個鄞都。

皇后不用行跪拜大禮，只靜立在殿前等候皇上到來。

從入口到殿前足足走了三炷香時間。

第一炷香燃盡，皇上由馬拉皇攆改乘八人肩輿；第二柱香燃盡，又由八人肩輿改乘四人肩輿，直到第三炷香燃盡方才來到殿前。

皇后見皇上到來，方才跪地行禮：“皇上萬歲，天地齊壽?！?/p>

皇上不失禮貌，上前扶起皇后，攜手踏上六十六級臺階，行至殿門。

此刻秋瑾月立皇上左前方，向下面唱誦：“高呼~”

除跟隨在帝后身邊的幾位貼身太監(jiān)、婢女外所有人全部再次跪地，齊聲高呼：“感恩天地，帝后共福；感恩天地，帝后共福?！?/p>

連著唱誦三遍，聲音方才休止。

每到春節(jié)祭祀都是先由一品大臣主持，皇上進(jìn)殿跪拜祖宗第一炷香，然后太子進(jìn)殿跪拜第二柱香，皇后進(jìn)殿跪拜第三炷香。

再由大臣唱誦妃嬪跪拜祭禮，眾妃嬪則只能夠在殿外參拜，再由皇貴妃代替所有妃嬪祭禮進(jìn)香。

今日重陽節(jié)，比不過春節(jié)，帝后可以一齊跪拜進(jìn)香，告慰祖宗。

禮儀完畢，皇上、皇后各自由太監(jiān)、婢女陪伴入座。

此時，再聽主持唱誦：“萬業(yè)皆興！”

各部官員分立而站，各位家眷站隨身后，騰開小路，由數(shù)千名小太監(jiān)整齊排序抬著紅漆小木桌，依序走到大小官員前面擺放小桌，又?jǐn)?shù)千名穿五色彩衣宮女捧坐墊依序放置在各個官員腳下。

幾次三番來去，才將所有人都安頓坐好。

待皇上、皇后吩咐開始后，又?jǐn)?shù)千名太監(jiān)宮女輪番呈上新鮮美食、美酒佳肴。

在太監(jiān)、宮女?dāng)[桌、上佳肴美酒之時，全場靜悄悄，只有輕柔絲竹管樂之聲，后場上掉一根筷子，前場都能夠聽見。

這就是敬畏之心，敬畏天地神明，敬畏帝后威嚴(yán)，敬畏生命永恒。

一切安定，主持再唱誦：“奏樂！”

一聲長號聲拉開樂曲序幕。

百箏齊奏，百笛齊吹，百笙齊喧，好一個排山倒海勢，震耳欲聾音。

這樣隆重的重陽節(jié)，對于好多沒有見過世面的官眷是大開眼界，對于皇家來說，是皇家榮耀的無上尊嚴(yán)。

皇上喜歡這樣的豪華陣容，滿眼，滿臉堆笑問皇后：“皇后可還喜歡？”

慕容雪心中正在惆悵，這樣一場恢弘盛宴，所要花費(fèi)多少金銀，國庫雖足，但若是浪費(fèi)嚴(yán)重，豈不是自傷根本？

正思忖間，聽皇上問起，便微笑回答：“喜歡。”

皇上喜歡奢靡，則天下奢靡，皇上以身作則，則天下安穩(wěn)，真不知上官北這個混球是怎么坐上皇位的。

正想時，又苦笑。想當(dāng)初，不也是慕容家作為背后支持才有今天局面？

這樣一想，慕容雪竟然覺得自己也是害民害國的幫兇，開始自責(zé)起來。

背后霽月害怕皇后著涼，便問：“皇后覺得冷嗎？”

皇后笑答：“沒關(guān)系，不冷?！?/p>

皇上雖然是個混球，但追求皇后時也是擺出一副真情公子獨(dú)寵愛妻的嘴臉，如今看他倒是滿眼生厭。

皇上，喝完一杯酒，自覺無趣，便轉(zhuǎn)臉看皇后：“你陪我喝一杯可好？”

皇后難以拒絕，端起酒杯，露出迷人笑容，“祝愿皇上萬古長青，歲歲安康。”

然后仰頭一飲而盡。

皇上拍手稱贊。

又叫人將自己桌上的棗花糕端給皇后吃。

皇后一看，這哪是棗花糕，分明就是紅棗拌了一些玫瑰花瓣做成的，況且顏色不一般，怎么就端上桌來。

扭頭吩咐霽月，讓永真去問，“皇上吃得棗花糕到底是出自于誰的手，為什么這樣做？”

霽月得令，走出去找到幾步之外的永真，將皇后吩咐之事說了一遍，永真便去了。

剛走幾步，覺得今日這樣盛大，估計一時難以問清，就拉了如顏、如玉一起。

她們兩個哪里見過這樣場面，光是聽漫天樂曲就已經(jīng)是神魂顛倒，更何況是在這軒轅臺查問這樣小一件事。

永真聰慧，尋了主事太監(jiān)，稍微一說，便將管事太監(jiān)下了一個半死。

自己小跑著去盤問專門給皇上、皇后做吃食的廚子。

果不其然，跟皇后想的一樣。

永真查問清楚回來回稟后，皇后說：“的確如此??！”

永真不明白皇后怎么知道的，就當(dāng)是皇后神機(jī)妙算。

霽月卻微微一笑，讓她去自己偷個懶，待一個時辰后回來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