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行李箱要出門,李思月回過神,對門外的秘書喊道,“開我的車送一下我妹妹”。
甜美的女孩站起來,接過李思月手中的保時捷鑰匙,還貼心的‘搶’過我的行李箱。“我來吧。”
等電梯的時候,我拿過行李箱的拉桿,對甜美女孩說,“我想在外面逛逛,你回去吧”。
“我可以陪你呀姐,樓下不遠就有一家大商場,我們去那里逛逛如何,要不就去……”。
“我想,自己,逛!”
甜美女孩怔了一下,虛假的笑僵在臉上,眼睛里滿是意外和受傷,就像是她在婚禮上得知新郎不愛自己一樣的嚴重。
就差一丟丟的醞釀,我猜甜美女孩的眼淚都能掉下來了。
“現在姑娘都這么脆弱嗎?我是不是嚇到人家了?”我不安的想著,害得我差點給她道歉了。
幸好電梯及時拯救了我,我走進電梯,毫不猶豫的按下了關門鍵,把甜美女孩留在了電梯外。
我受不了那矯情的臉蛋和虛情假意的關懷,可是又不忍心傷害和拒絕人家。
這或許就是很多土豪明知道身邊的三三四四的不愛自己,可是還心甘情愿的掏錢給她們買包包一樣吧。
下了樓,我就后悔了。
頭腦里滿是說不出的怒氣,那些莫名其妙的怒氣害得我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當然,平時方向感也不好,這么一氣就更加嚴重了。
這里是上海最繁華的地段,抬頭所見都是遮陽的摩天大樓,地上的陰影一個疊在一個上面,濃黑的如同墨漬,上下好幾層的過街天橋猶如礦洞里交錯的通道,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來去匆匆的行人每個都像是在趕時間,大步的往前走,目視前方不做一刻的停留。
我頭暈目眩,我不屬于這里,雖然我很想變成他們中的一份子,可是我還有殘余的理智:我的人生根本不能承受這么匆忙的步伐。抬頭看著李思月的辦公大樓,一眼看不到頂。
上海的交通很發達,地鐵站都很大,不出站就能轉到你需要坐的線路,不過地鐵轉來轉去實在讓我這個小城市的人有些心煩氣躁。
我輾轉坐了好幾條地鐵,終于來到了復旦大學附屬的一家知名醫院。
分不清是病人還是病人家屬,反正醫院里全是人,有穿著講究的也有邋遢的。
我覺得醫院才是完全取消了等級的地方,不管你有多少錢,只要掛號就不會被排斥。
想來就來。
而且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除非你不怕死。
從醫院門口到門診之間的路上,都被人擠個水泄不通,拉著行李箱的我好不容易才擠上電梯,來到三樓的住院部。
門診大樓到住院部之間有緊閉的門,門后坐著保安,比去銀行還要嚴格。
我覺得這里應該是常年住著什么重要的人物,總有人設法接近或者想干掉他,所以保安才這么的謹慎。
“我是李思明的姐姐”。我對門后的保安說。
若是保安不讓我進去,我決定立刻轉身就走。我有點不想去見我弟弟了。
保安低頭查看了登記本,找到李思明提前打過招呼的記錄說,“進來吧,醫生辦公室進去后左拐。李醫生醫術可厲害了。”
“哦”。我知道保安的最后一句話完全可以省略,不過他只是在給自己留下一個好印象,或者想給我弟弟留下點好印象。
不過他錯了。
他的這句話根本就是提醒我,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笨蛋。
我有點想吼保安,罵他兩句,不過我覺得我還沒傻掉,理智暫時能讓我保持沉默。
聽別人夸獎李思明就跟我聽過別人問我‘吃了嗎’這么頻繁,從小到大,我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
如果非要分出個什么不同,那不同就是以前別人夸李思明成績好,現在人夸他醫術好罷了。
都特么的傷人!
進去后左拐,指示牌上明顯的指出了醫生辦公室的所在。
經過護士臺的時候,一個護士站起來問我,“你好,你是哪個病人的家屬?”
“我找李思明,我是他姐姐”。我本不想理這個面無表情的護士,但是還是回答了。
我覺得護士就跟狗一樣靈敏,可以敏銳的察覺出任何不屬于這個病區的人。
只有生病的時候我才覺得護士是天使,剩下的時候我基本上把護士歸為魔鬼。
在我心里,她們和針頭有著同樣的形象。
讓我渾身難受。
“你是李醫生的姐姐啊,李醫生中午的時候還跟我們提起過你呢”。護士立刻喜上眉梢的從護士臺后面走出來,指著不遠處的辦公室說,“你去辦公室等吧,李醫生去查房了,應該快回來了”。
我擠出一絲敷衍的笑然后離開護士臺。
從護士喜悅的笑容和親切的話語中,我聽出了自己弟弟有多受歡迎。
不用猜也知道,李思明的女人緣幾乎和李思月的男人緣一樣爆棚的好。
看來這個世界上喜歡看臉的不僅僅是男人。
果然和護士說的一樣,李思明在五分鐘后回來了,他摘掉口罩走進門,看到我顯得很高興,本就帥氣的臉上又增加了幾分溫情。嚇得我都差點因為自己是他姐姐而震驚不已了。
“姐,你這么早過來了,不過我還要等一會下班呢”。李思明拉過椅子坐在我身邊說,“還有一個報告,等看完報告我就能走了,要不了多久。不過小妍走不開,她還有會要開,她讓我給你說一下。”
“沒關系的”。我暗自慶幸。
李思明說的小妍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一個醫生,還是李思明讀研究生時的同學。
小妍長得很漂亮,溫柔大方,家境優越父母開明,在小妍第一次帶李思明回家之后,她家人就把一套房裝修好,送給他們作為婚房。
我聽說那是一套一百五十多平方的精裝洋房呢。
價值上千萬。
從李思月那里帶出來的胃酸還沒分解完,再看看李思明,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感情穩定,還有一個拿他當親兒子捧的岳父岳母,我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不應該來見李思明。
而自己,二十九了,有啥拿得出手的?
啥也沒有!
我感覺自己又被當頭掄了一棒。
同樣是一奶喂養的娃,怎么差距就這么大呢?
姐姐李思月年薪好幾百萬,還不算別的收入和獎金,她相貌上乘做人完美,工作能力更是頂呱呱。
弟弟李思明是閉著眼睛都能考第一的人,還長得又和李思月一樣好,追過李思明的女孩簡直能組成一個加強連了。
想到自己,我忍不住的想:爸媽造我的時候一定開小差了吧,樣貌不行就連腦子也進水,若是安檢的話,我應該是假冒偽劣產品吧。
我看了看李思明,指著他高挺的鼻梁問他,“我的鼻子扁,你和思月的都是高鼻梁,你說我是不是我媽從外面撿來的啊?”
雖然這句話問的有些突兀,不過我想問這句話想了有十好幾年了。
李思明楞了一下,被我無頭無腦的問題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突然,李思明試探的問我,“姐,你不會想整容了吧?人的五官不能單拿出來看,總體協調就是美。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我的同學都說你漂亮呢,對了,剛才護士臺的那個護士還跟我說你好看呢。”
“真的?”我半信半疑的問。不過心里反駁說:你看過哪個人五官好看總體不好看的?五官一般,湊到一起好看的那才是難得一見的吧。
“當然了,我騙過你嗎?”李思明陽光無邪的笑了笑。
“那倒沒有”。
想一想,李思明似乎真的沒騙過我,至少我自己沒發現李思明騙過我。
我覺得就算是李思明騙自己我也不可能發現的。
一個智商一百五的人騙一個智商一百零一點的人,那根本就不叫騙。
說好聽點叫哄,不好聽的叫什么?
算了,我也不想去想了,憑我的智商不配思考太難的問題,畢竟腦子本來就不多,用一點就會少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