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約了人”。我不情愿的從幻想中醒過來,輕皺著眉頭對面前這個男人說。
我對大肚子男人更加沒好感了。
男人沒說話,把腋下夾著的皮包放到桌上,從桌上的餐巾紙盒中連續(xù)抽出幾張餐巾紙,把額頭上的油汗擦掉。
因為胖的原因,男人的臉和頭呈現(xiàn)出一種完美的球狀,從子木的角度看過去,男人的腮像是兩個充了氣的氣球。
男人低頭,把凸出在肚子上的皮帶向下推了推,臉上浮現(xiàn)滿意的微笑。
可能剛才皮帶扎的太緊讓他不舒服。
在他低頭的時候,我居然看到了他頭頂蒼白的皮膚,亮亮的發(fā)著光。
我知道,要不了多久這個男人就會有一頭地中海發(fā)型了。
男人抬起頭,對我露出一臉迷之微笑,似乎在展現(xiàn)他的魅力。
我驚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跟沒帶面包的那一天,大姨媽偏偏會光顧一樣。
“你還是十年前的樣子,一點都沒變”。男人開口說道。
他一張嘴,我就知道一切都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你,你是莫雨!”
我不知道當時自己的眼睛睜的有多大,要是我自己能看得到,我一定會驚訝于自己的眼睛還有能睜這么大的潛力。
雖然我不想,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這個圓頭圓腦的油膩男人真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苦苦等候的莫雨!
因為這個聲音就像烙印一般早就印在了我心上,我絕對不會弄錯的。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當年的磁性,和這個發(fā)面團一樣的外形格格不入。
我心底還有一絲僥幸,覺得一定是有人給莫雨穿上了大白的衣服,也許,下一秒莫雨就會脫掉一身氣囊展現(xiàn)出他驚人的外貌。
不過看著那順著毛孔涌出身體的油汗,我承認,外套是不會流汗的。
我的心啊,糾結的跟麻花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一睹毛玻璃后面的男人。
是的,我的眼睛迷糊了。
莫雨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大有對自己魅力早就了然于胸的自然。
他雖然胖了,掌控場面的主動性卻沒變。
“這難道就是所說的氣場嗎?”我心痛的想。
“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你看,我接到電話就趕緊趕過來了”。莫雨笑起來瞇著眼睛,不過笑起來比不笑更讓我難受。
他曾經(jīng)迷倒無數(shù)人的丹鳳眼,現(xiàn)在只剩下一條縫隙了。
可見脂肪沒有虧待莫雨,就連他的眼皮都沒放過。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以前課文里描寫秋天螃蟹的一句話:連指甲里都是肉。
我有些驚慌,把手伸到桌子下使勁的擰了自己一下。
好痛!
媽的,不是做夢啊!
我腿一抖,膝蓋撞到了桌面。
“誰殺了我的男神啊,我要跟你拼了!”我齜牙咧嘴的想,低頭惡狠狠的揉搓被撞的發(fā)麻的膝蓋。
“怎么了?”莫雨問。
“沒事,呵呵,沒事”。
老板把烤串端上來,剛考好的羊肉串流著油,在托盤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和莫雨額頭不斷滲出的油汗一個顏色。
我瞬間沒了胃口。
莫雨又叫了一扎啤酒。
“吃!這家烤串出了名的好”。莫雨一邊說一邊往嘴里捋串,一秒鐘的功夫,竹簽上空空如也,莫雨的嘴角留下孜然的痕跡。
一看就是燒烤攤的常客。
我看著莫雨油光光的厚嘴唇在抖動,使勁的咽了幾口唾沫才沒讓自己吐出來。
“看我干嘛,吃啊”。莫雨遞給我一個烤串又倒了一杯啤酒給我,“十年沒見了,老同學,來,干一個。”
我食道里的酸水幾乎要溢出來了,趕緊端起杯子,咕咚咕咚,把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
啤酒沖散了我多余的胃酸,烤串的香氣適時的鉆進我的鼻子,我忘記自己精心涂抹過的嘴唇了,對著烤串狠狠的咬下去。
去你的男神,不就是個胖墩嘛,還裝什么淑女,吃吧!
早知如此我就不化妝了,害的我瞎激動了半天。
“時光啊時光,你對我做了什么也就算了,可是你怎么把我的男神給糟蹋了呢”。我苦澀的又灌下一杯酒,血液開始溫熱起來。
說實話,若不是酒我真的沒法待下去。看著莫雨我就生氣,就像他是殺害我男神的兇手一樣。
我恨這個男人。
“好酒量!”莫雨滿意的又給我滿上。
我狠命吃著烤串的時候莫雨擦了擦嘴角的油,瞇著眼問我,“聽不少同學說你在高中時暗戀我,還暗戀了我三年,有這事嗎?”
要是以前,我聽到有人這樣說絕對會囧的拼命否認,感覺自己喜歡莫雨根本就是個笑話。
不匹配!
可是現(xiàn)在,我只是點點頭。
我不想否認,因為我實在懶得多說一個字。
“時光真是把殺豬刀啊!”我苦笑著又喝下一杯。
莫雨嘿嘿一笑,看了看自己的肚皮,不過沒有半分遺憾。
“你以前看上去很普通,不過現(xiàn)在,你要比當時那些上學時看起來漂亮的同學好看多了”。莫雨由衷的贊嘆道,“時間對你來說倒是把美工刀嘛,越雕琢越漂亮了哇。”
“是嗎”。我沒有被夸獎的快樂感,雖然夸我的人跟我困難,但我此刻真的沒有半點想法。
我驚異于自己的平靜。
以前,別說被莫雨夸獎了,就算是聽到他的聲音我也會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還記得莫雨每次從我座位邊走過,我都不敢抬頭,只是低著頭數(shù)著莫雨的腳步,為的只是看一眼莫雨的腳。
那時候我多么容易滿足!
可是現(xiàn)在,我倒是希望莫雨的聲音不要從這個肥胖惡心的男人身上發(fā)出來。
突然,我很恨這個男人,越來越恨了。
‘他殺了莫雨,面前的不是莫雨!’這個再度想法涌現(xiàn),我真的沒辦法再待下去了。
“我要回去睡了”。我指了指隔壁的酒店說,然后喊來老板結賬。
“我也吃好了,時間不早了,是該睡覺了”。莫雨笑了笑,搶著付了錢,“哪能讓你付錢呢,別跟我客氣。”
“好吧,謝謝”。我站起來,穩(wěn)了穩(wěn)身體。
剛才不該喝那么多酒的。我的酒量就是一杯啤酒,可今晚我喝了三大杯,我看著凸凸凹凹的地面一陣眩暈。
他付完錢走過來,搶過我手里的包說,“我送你上去吧,你看你喝醉了,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我摸了摸怦怦直跳的太陽穴,然后去搶自己的包。“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一個踉蹌,我穩(wěn)穩(wěn)的摔倒了莫雨的懷里,莫雨瞇著眼摟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