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云和方晴怡一起來到了省總代的公司所在地。
這里是一棟三層的舊樓。一層是前臺和幾個工作人員的工位，跟著前臺來到二樓，正是省總代張友全的辦公室。
“張總您好。”進門之后方晴怡很是客氣。
“你好，小方。”張友全從座位上起來，與他們握手后讓方晴怡和沈子云坐在沙發上。
張友全坐在另一邊，肥大的襯衫還是遮不住肥大的肚子。他給方、沈二人倒了兩杯功夫茶。
茶道上，沈子云不熟悉。他看張友全沖了碗，洗了茶，邊操作還能邊和方晴怡閑聊，覺得還真是挺厲害一個人。
茶到眼前，沈子云舉起來喝了一口，他品了品，好像和普通的茶沒區別。原來這張友全并不會什么茶道。
不由得想起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0—5。
張友全這花架子擺的。
方晴怡說：“張總，是這樣的。我其實很看好這個產品。只是我在網上發現了一點問題。”
“哦？什么問題？”張友全表現的特別驚訝。
“比我賣的便宜二十。要是賣他這個價，我就沒有利潤了。”
“網上？微商？還是平臺？總公司承諾，不會再其它平臺上賣的。”
“是微商。”方晴怡說：“我們是統一零售價。您店里的價也競爭不過他。”
張友全沉吟了一下，“這個人是從哪拿到這么多貨的呢？”張友全以為不過是零打碎敲的幾百盒，影響不大。
沈子云說：“我想問一下，各省的省總代，是不是拿到一樣的價格呢？”
張友全說：“其實……我和小方挺投緣的。小方這股干事的精神也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行，我就和你們說點實在的。”
沈子云笑著看著張友全，沒有任何話語。
張友全放下茶杯說道：“既然你們已經發現了，我也就不瞞著你們了。省總代之間，價格也是不一樣的。像南方那些大老板，走貨快，一次性進貨多。我這兩百萬，都不夠數的。他們的價格，一盒比我還要低十塊。和你們交了一個實底兒。這位先生剛才沒明說，但貨不是從我這走的。”
沈子云不由得笑道：“看來是運費真便宜啊。”
“說的不錯。”張友全說：“沒辦法。快遞速度快，價格不高。要不是一盒就差十塊錢這個數，我都得讓南邊的擠死。像小方你這個單盒差二十，并不多。”
“張哥，不是這回事啊。”方晴怡說：“這款在我們那，買的不差。網上已經鋪開了。我讓員工加了群里，我們市五百人的群有兩個。”
“五百人的群有兩個？”張友全也有點坐不住了。
“是啊。這還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群呢。”方晴怡說：“張哥。我來和你是商量來了的。我還沒做呢，損失不大，您這可不一樣了。”
張友全站起來，走來走去，他心里很是打鼓。方晴怡所在的可是四線城市。那這省城得有幾個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愣是不知道呢。
張友全對門外喊：“小黃，來。”
“老板。”進來一個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應該就是張友全的秘書。
“給我查查咱們市里，有幾個這樣的群？賣咱們這款生命膠原的有多少？”
“好的，我這就讓他們做。”
張友全坐下，心中有些駭然。“小方，你來的很及時啊。我先摸摸情況，看看貨是從那個代理過來的。要是將來能做的時候，你還想做，我每盒給你便宜點。”
“那我就謝謝張哥了。”
張友全點了一下頭：“這位先生，貴姓？您對這個情況，有沒有什么看法？”
“免貴姓沈。”沈子云說：“談不上看法。我給張總提個醒。既然公司能更低價，那到底是不是南方來的？還有，這家公司這種干法，究竟是賣貨，還是賣什么。張總經商多年，心中應該是有數的了。”
“沈先生的意思是，總公司并沒有想長干是嗎？”
“您想……”沈子云說：“我要是出五千萬，公司給我什么價？”
“這個……”張友全沉吟了一下。
“八千萬呢？”沈子云說：“一億是不是全國總代了？”
方晴怡說：“總公司并沒有保護各地方的代理商，而是想盡辦法在加快庫存周轉。”
“會讓財務報表好看。”沈子云說道
張友全說：“公司還想上市呢。”
“想上市的公司多了。”沈子云說：“HK注冊制還方便一些呢。上市是證明了公司的一定實力，可不是一塊‘免死金牌’。退市的那么多，有多少是真的留住了？金融市場，將逐步變成‘寬進嚴出’。這個‘嚴’，是嚴查的嚴，你不行，就退市。上市是個過程，是新階段的開始。以后上市，不是難入登天。上市以后，才是公司繼續經營好的起步階段。”
張友全頻頻點頭。
沈子云說：“我們就得直奔主題。如果產品好，市場反響好，那么企業就好。其他白搭。不過是靠營銷和聰明做出來的‘網紅’，也許一陣風就過氣了。”
“沈先生說的對。”張友全說：“這事，我肯定要調查清楚。如果在這么亂價，這個產品做不得。”
方晴怡和沈子云來到門口，張友全親自相送。他握著沈子云的手說：“改日一定拜會。”
方晴怡和沈子云與張友全告別后，開車返回。方晴怡開著玩笑說：“你這是又收獲了一個粉絲啊？”
“原來我以為是他，現在接觸下來，挺好的一個人。”沈子云扶著方向盤說：“可惜了。”
“怎么？貨賣不出去？”
“難！”沈子云說：“為人仗義，員工不同心。我提點他了，不一定是南方來的。”
“那是哪的？”
“也許就是就近的。”沈子云說：“我這是猜測。你想啊，他說了南方那邊走量大，周轉快，一進貨都是千萬的，還往你這賣什么？”
“有道理！”方晴怡拍拍手說：“十塊錢的差距，不值當的。剛過黃河可能就消化了。”
“所以，不是張友全自己，就是周邊的省代過界了。”
“你怎么這么聰明？”方晴怡夸獎沈子云。
“我可不聰明。”沈子云搖搖頭，對著方晴怡壞壞的一笑。
方晴怡想想不對味兒。“你這個人，別人夸你，你還罵別人。意思我更傻是嗎？我看你是找死！”
“開車呢，別亂動。我錯了，錯了……”沈子云的求饒聲，隨著車開遠而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