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幫他們寫的劇本？”
回去坐在公交車上，郭珍妮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
姜山點點頭。
剛剛在酒桌上，郭珍妮已經從中戲師姐口中了解到了不少這一年來有關姜山的故事。
了解到了《夏洛特煩惱》這出話劇在BJ話劇圈引起的轟動，也知道了這一切都和眼前的姜山脫不了關系。
郭珍妮的目光一直鎖定在一旁的姜山身上，而當事人姜山的目光則是看向了窗外，心里在想著剛剛。
在酒桌上姜山同鄧朝的同學談起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搞個戲劇工作室，將《夏洛特煩惱》這部話劇搬到上海、廣州……”
聽到他的這一想法，鄧朝的同學中有絕大部分人的目光中露出了驚詫，一時沒明白眼前的姜山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
且不說工作室不工作室，單單宣傳這個問題他們就搞不定。
在鄧朝等人眼中姜山在編導方面確實是個天才，或許幾年十幾年后他也能憑借著自己的短片電影在國內國際上獲獎，但這畢竟是他的本職工作。
不是所有人都有領導才能，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開公司去創業。
姜山的這一想法在他們眼中看來無異于天方夜譚。
現階段的國話、人藝、上話等劇團在新劇目發開的時候都是有上級撥款和專門費用，民間戲劇工作室有幾個能成功的？
中戲的學生們搞個工作室，開個公司？
別說他們不信姜山不信自己，就連一旁的好友鄧朝都不信姜山有這能力。
對于他們來說，國話、人藝才算是正經工作，平時在劇場演演話劇掙掙工資，工作中有機會還可以去出演下電影、電視劇掙掙外快。
但像姜山這樣畫一個工作室大餅，自己到時候能干什么？
總不能一年到頭全演《夏洛特煩惱》吧？
自己沒有演煩，觀眾們也該看煩了。
誰知道姜山還能不能寫出像《夏洛特煩惱》這樣的劇本呢？
排練場地、演出場地怎么解決？
千人以上的話劇演出廳，一個時段（4小時）的租賃費就上萬，還不包括燈光、音響等設備。
演出的空白期沒有工資，自己要去干什么？
演戲能不能養活自己？
這些都是他們心里需要掂量的。
說開了對于他們來說最想要的還是安全感，而比他們還要小幾歲的姜山給不了他們這種安全感。
所以酒桌上姜山說起的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大家權當是他醉后說的胡話，也沒有幾個人真正聽到心里去。
“你在想什么？到站了。”
馬上就到站了，郭珍妮杵了下姜山的胳膊提醒道。
回過神來姜山看了眼窗外，心里還有些疑惑，“有這么快嗎？”不過還是起身跟著她下了車。
車站距離她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路，這段路上郭珍妮在前，姜山隔著一拳的距離緊跟在她身邊，倆人什么話都沒有說。
一直走到小旅館樓下，郭珍妮這才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了姜山。
“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郭珍妮看著眼前的姜山開口，心底隱隱有些期待。
“祝你明天三試考出好成績，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不等姜山調侃的話說完，面前的郭珍妮已經急眼了，一巴掌直接糊在了姜山身上。
“滾啊！”
有哪個藝考生愿意聽到‘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這種話？
姜山也沒敢再氣她，催著她趕緊上樓。
“走了走了，送你回去。”
姜山在把郭珍妮送上樓后沒有多待，同郭母問候了一聲后這便轉身離開了。
之前都說了要親自送回來，總得把人家姑娘送到家才行。
這邊剛送走了姜山，郭母關上房間門回身看了眼自己女兒。
“怎么樣，你的那些師兄師姐好相處嗎？”她率先開口關切詢問道。
“人家是98級表演班的，馬上要畢業了。”
因為屋內暖氣開得挺足的，郭珍妮進門后便開始脫外套，一邊脫一邊回答著母親的問題。
“那也不耽誤你和人家多聊聊啊，不然媽點那幾道菜是為了什么？她們就沒跟你說一些有關中戲三試的技巧？”
“說了，不過用處不大，關鍵還是要看現場的發揮。”郭珍妮搖頭說道。
“你就沒和聊得來的師姐留個電話什么的？”
郭珍妮再一次搖頭。
見狀，一旁的郭母都恨不得手里有個平底鍋敲在自己這個傻女兒的腦袋上。
“你傻啊，就算面試技巧沒什么用，人脈關系總有用吧？”郭母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越看越覺得眼前閨女不‘順眼’，“不然你去干嘛了？真當是去吃飯了？”
“嗯，菜還是挺好吃的……”
郭珍妮皮癢回了一句，緊接著郭母的巴掌便片刻不停地就落在了她身上，“讓你吃讓你吃！”
“媽……”
………………………………………
從太平莊坐著公交車匡次匡次來到元大都城墻遺址墻根兒下。
這兒距離電影學院雖說還有一段距離，姜山下車后卻打算就這么溜達回去，權當消消食兒了。
馬路對面就是北影小區的北門。
別看小區很老舊，住在這里的居民可都是“大腕兒”，像葛存壯、黃素影、管宗祥、于洋等等。
這些公眾熟知的老藝術家都是這兒的住戶。
當年按照蘇聯模式蓋的北影廠房已經消失，廠房背后的老宿舍樓則留了下來，里面有70年代的老紅磚樓，也有90年代的塔樓，老北影人在這里安之若素一住就是幾十年。
路過小區門口的水果店，姜山停下了腳步打算進去買點兒水果。
店老板見有生意上門，馬上迎了上來，關切地詢問道：“您來點兒什么？”
“我先看看。”說著姜山扯下一個塑料袋隨意轉悠了起來。
見不需要自己幫忙，店老板又坐回了收銀臺，他這屁股剛一挨板凳，一個引人矚目的光頭跨步走進店內。
“老板，來點兒水果。”
老板抬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呆愣住了，有兩秒沒能說出話來。
國內娛樂圈光頭的藝人可不多，能給觀眾們留下深刻印象更是少之又少，而眼前這個男人絕大多數國人一眼就能立馬喊出他的名字。
“陳佩斯，陳老師！”
屋里正挑選水果的姜山聽到這個名字也不由得轉身看了眼。
嚯，還真是那顆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