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大雨滂沱。
山崖間,一顆碩大的古松樹下,一名身著黑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撐著一把素傘,靜靜地眺望著遠方,沉思良久。
片刻過后,兩名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男人向他這邊跑來。到了他的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摩勒大人,我們回來了!”
那中年男人緩緩轉身,看向二人,干瘦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怎么樣?事情都辦妥了么?”
“都已經辦好了!”
另一人又接著嘲諷道:“切!我還以為大名鼎鼎的鎮北侯有多么的堅挺了,還不是一炷香就把他搞定了,無趣!無趣!”
摩勒不以為然,道:“你可莫要小看了這一炷香!這東西就算是得道的圣人聞了,也保準他生出七情六欲來!”
“不過,那慕容白打得什么主意,他就不怕日后那小皇帝得知此事,一怒之下將他們整個慕容家滿門抄斬嗎?”戴斗笠的男子說話間,露出了滿臉的疑惑。
“你太小看慕容家的那只老狐貍了!”摩勒眼中露出一絲忌憚的目光:“這個風險他當然知道,但他更懂得人心!家丑不可外揚,一個九五至尊的男人,遇著這種事情,定會想法設法地去掩蓋,否則,他將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至于那小皇帝的怒火,當然是得先由葉塵心來承受了!”摩勒發出幾聲陰沉的笑,繼續道:“只要在一個適當的時機,將這個事情捅破了!那這個天下……就不由地它不亂了!”
“摩勒大人英明!只要這中原地區戰火再起,那我們鐵勒族,就定會有東山再起之日!”
摩勒冷笑著點頭,手心不由的緊握成拳:“等著吧!祝融那個糟老頭子,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摩勒才是重振鐵勒族的那個人!”
……
翌日,清晨。
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東方的天際剛剛發白之時,慕容霜朦朦朧朧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瞬間,她發現,自己不著寸縷躺在一個草堆間,身上蓋著自己的衣衫,還有葉塵心那一襲寬大的黑袍。
可是,身旁的那個人,卻不見了身影。
她拍了拍有些發暈的腦袋,一段段香艷的畫面在腦海中不斷浮現而出。
天啦!昨天晚上,她居然和葉塵心……
怎么會這樣!她雖然從不以大家閨秀自居,但好歹,還是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啊!可是昨晚,為何就一下沒有把持得住呢!
她記得,好像還是她,主動撲過去,將葉塵心按倒在地,拼命的索取。這……簡直是活生生的一個女流氓啊!
一想到此處,不由地臉頰發燙,頓時雙頰紅了一片。她,怎么能干出這種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來呢?
她起身,將衣服一件件穿好。隨即,小心翼翼地在破廟間探眼望了望,想看到那個身影,又有些怕見到那個身影時,會不知所措。
破廟一角處,有水聲傳出。慕容霜探眼望去,只見葉塵心躬身站在一個水池邊,雙手不停地捧著那冰涼的水,往自己的臉上拍。
池子里的水,夾雜著點點冰塊,冰冷刺骨。
可是,對于現在的葉塵心而言,再冰的水,也無法讓他冷靜下來了。他自詡,自己一向定力過人。可昨晚,一切都崩塌了,仿佛突如其來的山崩海嘯一般,沒有半點征兆。
以后,該怎么辦?他該如何去面對將要成為自己主母和名義上嫂嫂的慕容霜?
明明昨天還說,即使做不成夫妻,至少還可以成為知心朋友。可如今,怕是連朋友的身份都做不成了吧!
慕容霜腳步有些恍惚,一不小心,踩到了下方的一塊破瓦片,發出“咣”地一聲脆響。
葉塵心聞聲,偏過頭來,二人四目相接,臉上都露出一抹尷尬。
“你……你醒啦!”葉塵心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
“嗯……”慕容霜臉上露出一抹羞澀,微微點頭。
“我們……那個……昨晚……”葉塵心平日里說話,氣勢十足,這是生平第一次覺得,說話可真是個費勁的事。
他本來覺得昨晚突如其來的意亂情迷有些不對勁,想要找出一些線索,但這種事情,屬實不好開口跟慕容霜商量。
“便當成是一場夢吧!”慕容霜瞧著葉塵心為難的模樣,便搶先開口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葉塵心微微一愣,隨即神色恢復了正常,有些僵硬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不是不想為此負責,甚至是心心念念想娶她為妻,和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如今,騎虎難下,慕容霜注定了要成為皇妃。否則,北燕的百姓承受不住天子的怒火。
“我們……要回使團嗎?”慕容霜輕聲問道,她的言下之意是,還希望有著另一個選擇。回使團,或者——遠走高飛!
他們已經犯了錯,還不如……將錯就錯!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林凡,他是心系天下的葉塵心,他怎能允許自己,一錯再錯!
“快要日出了,我們……該回去了!”葉塵心看了她一眼,眸子中滿是惆悵。
慕容霜無奈地點了點頭,心中一股落寞之感油然而生。
終是她錯意了,怎么可能指望著憑一夜春情,便讓他放棄整個天下?
……
當東方的第一縷陽光從山間灑落而下時。
葉塵心和慕容霜騎著馬返回到了使團中,使團大人見著二人回歸,總算心底松了一口氣。
昨夜,突然有士兵來報,說皇妃被一個輕功極其了得的女飛賊給劫走了,頓時差點沒把他的膽子給嚇破了。
要是路上丟了皇妃,他回到邑京,皇帝陛下還不得砍了他這顆腦袋不可。萬幸萬幸,有英明神武的鎮北侯大人在,他這顆腦袋才算保住了。
“小人該死,沒能保護好娘娘,請娘娘降罪!”使團大人拜服在地,對著剛回來的慕容霜就是一頓三叩九拜。
慕容霜沒有理會他,悶悶不樂地回到了馬車上。她哪還有什么心思去給人降罪,現在的她,不過是個被囚禁起來的鳥兒。或許,這一輩子都要被關在邑京城中,直至老去、死去!
雨停之后,使團隊伍再次趕路。這一次,路上沒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不過一天的行程,那雄偉壯闊的邑京城,便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邑京,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