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殿內。
經過太醫的一番“搶救”,慕容霜暫時止住了口中噴涌而出的鮮血。但此刻已經是氣若懸絲,只吊著最后一口氣了。
她有氣無力地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摩勒,目光中依然透著憤恨。好似就算是死了,這種恨意也不會因此消散。
但摩勒,卻是很享受這種無能為力的憤恨。這個女人曾經自不量力地想要挑戰他,他不會讓她死得那么輕松,他要讓她經歷過所有的絕望之后,再痛苦地死去。
“張參他們那群老東西,這會也該進宮了吧!”
摩勒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旁邊的護衛,說道:“黑鴉,你出去瞧一瞧,看看外面是什么情況呢?”
“是,大人!”
那護衛接到命令后,拱手抱了抱拳,隨即提起長刀走了出去。
摩勒看到,慕容霜此刻的目光,正落在那出門的護衛身上,眼神中充滿著驚懼和不甘。
他突然輕輕地笑了,他很喜歡慕容霜的這種反應,這會讓他有一種報復成功的快感。
他又坐到了床榻邊的椅子上,低頭打量著慕容霜,緩緩道:“別急啊!太后娘娘,好戲才剛剛開始,你可得堅持住了,越后面越精彩!”
“摩勒……”慕容霜喘了幾口粗氣,無力地道:“你要對付的,是我!不關……不關張太傅他們的事,你……你不要殺他們……”
這一番話有氣無力,聽上去像極了是在哀求。摩勒頓時興奮地笑出聲來:“太后娘娘,你這是在哀求嗎?你是在求老夫??”
“哈哈哈哈……你們慕容家的人,不是一個個都是硬骨頭嗎?怎么現在,太后娘娘竟然如此低聲下氣地在哀求老夫!哈哈哈哈……”
摩勒得意地大笑著,好一會兒之后,才漸漸止住了笑聲。突然,他像是變臉一般,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殘忍了,宛如一個即將大開殺戒的屠夫。
他咧嘴冷笑道:“晚了!現在求饒,太晚了!張參他們那群狗東西,都得死!你們慕容家的人,老夫也都會一個一個地收拾干凈!”
“當然,還包括你的那個皇帝兒子,等老夫榨干他的利用價值之后,老夫會將他拿去喂我那些可愛的蠱蟲們。”
“哈哈哈哈……你現在就可以好好的想象一下!當成千上萬條蟲子爬在你的兒子身上,一口一口地撕咬著他的血肉,直到連骨頭渣子都不剩,那會是一種什么感覺!!”
看著摩勒那張湊近的猙獰面孔,慕容霜頓時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她大睜著一雙眼睛,驚怒地看著他:“你……你……咳咳咳咳……”
慕容霜沒有說出話來,換來的只有一陣劇烈的咳嗽,她似乎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罵人了,只能安安靜靜地,絕望地等死!
摩勒的面容由猙獰變成了輕蔑,但其中絕對不存在可憐:“慕容霜啊,慕容霜!你不過是慕容家的一介廢材。想當初,你是怎么被老夫當成棋子一般擺弄的?就憑你,也想和老夫作對,簡直是自不量力……”
“今天的這一切,要怪就怪你自己!”
“咳咳咳咳……”
慕容霜又咳出一口血來,但終于止住了咳嗽,她喘了幾口粗氣,調整了一下呼吸。又張嘴說了些什么,聲音有些微弱。
摩勒沒聽清她說了什么,微微皺眉湊近了一些,才終于聽清了她的話。
“沒錯……我……我就是一介廢材,什么都不懂的廢材!可是……可是……”
說到這,慕容霜頓了頓,才繼續道:“可是你忘了一件事!你忘了……我現在是一個母親!!”
最后那一句話,慕容霜突然放大了聲音,像是咬著牙,從牙縫之中嘶吼出來的。她驀然間從床榻上起身,伸手從枕頭下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向著摩勒刺了過去!
鮮血飛灑而出,鋒利的匕首刺穿了摩勒的肩窩,一下子將摩勒掀翻在地。
摩勒何曾料到奄奄一息的慕容霜會突然發難,而且還如此迅猛。他沒曾多想其中緣由,便大聲呼喊:“救駕!來人,救駕……”
突如其來的狀況頓時讓殿內大亂,摩勒的護衛們一個個拔刀而出,就欲沖上前去,保護他們的主子。
一道寒冷的刀鋒突然劃過最前面兩名護衛的喉間,只見得夜蘭身形閃過,兩人身子一僵,應聲倒地。
余下的護衛們大驚失色,隨即又一擁而上,朝著夜蘭揮刀砍去。但與此同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聲大喝:“奉太后懿旨,誅殺逆賊,兄弟們,跟我殺!!”
門口處,大批的侍衛涌了進來,迅速包圍了摩勒的護衛們。只見為首領隊者,手里提著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正是摩勒派出去的護衛“黑鴉”的首級。
領隊者是一個身形魁梧,皮膚黝黑,滿臉胡茬的大漢,居然是那前段時間,突然暴斃的原皇家親衛軍統帥——裴紹!
“裴紹!你……你還活著??”
摩勒驚駭萬分,心中已然感覺自己遭到了算計。當下話未說完,便施展巫術,化作一道黑影想要遁走。
但夜蘭早已有所防備,幾道閃著寒芒的暗器飛掠而出,正中那黑影之上。
摩勒一聲慘叫出口,宛如空中被擊落的鳥兒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他還想著爬起來繼續跑路,慕容霜突然走了過來,伸手拿過了一名侍衛手上的長刀。
她走到摩勒的身后,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兇光,齜牙喝道:“你竟敢……竟敢打我兒子的主意!”
慕容霜雙手握緊了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揮刀砍向了摩勒的腳踝。
只見得鮮血飛灑,摩勒發出一聲驚人的痛苦慘叫。他的右腳,從腳踝處齊齊斷裂開來,直接被砍成了兩段!
慕容霜仍不解恨,又是一刀砍下,將他的左腳,也一齊砍了下來。
摩勒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他癱在地上,渾身抽搐著。掙扎了幾下后,他又努力使自己翻過身來。
他的面部因疼痛而扭曲,但目光卻還是凌厲地掃過在場的人。慕容霜、夜蘭,還有裴紹!就是他們一起,演了這一出戲,將自己一步一步拉入了這個陷阱!
“好戲啊!你們……真是唱得一出好戲啊!哈哈哈哈……”摩勒突然放聲笑了起來,像是個精神錯亂的瘋子。
“你笑什么?”慕容霜冷冷地看著他,不屑地問道。
“喝,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孩,果然長大了!!”
摩勒雙腿發抖地癱坐在地上,直視著慕容霜,卻咬牙道:“不過你還是太嫩了!你殺了我也沒用,老夫的黨羽遍布大半個朝廷,即使老夫死了,他們也會踏平燕皇宮,將你們,將皇帝小兒,全都碎尸萬段!”
“呵!”慕容霜聞言,卻是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愚蠢的老東西,你以為這一點,本后會想不到嗎?”
“本后告訴你,你在朝中的黨羽,也會跟著你一起下地獄!!”
摩勒臉上瘋狂的笑容頓了頓,但還是沒有完全褪去:“不可能,喝!老夫的黨羽中,有近百名大臣,就憑你,你怎么可能除得掉?”
摩勒的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圍在周圍的侍衛,都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來。
一名身穿黑色鎧甲,身形有些消瘦的男子走了進來,他中等身材,五官秀美,身上隱約透著一股華貴之氣。這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太上皇,皇家親衛軍統帥——李玄策!
李玄策朝慕容霜拱了拱手,淡淡說道:“霜兒姐姐,摩勒一黨的亂臣賊子們,皆已被擒下,等候你的發落!”
摩勒此刻背對著李玄策,但當這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時,卻仿佛是一道驚雷一般在他的耳邊炸響,讓他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嗡鳴聲。
這一刻,他的第一反應是——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