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跟在阿布村長身后,走過狹長的葫蘆口通道后,前面豁然開朗。
這里果然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落,不同于外部的荒涼,這里樹木生長,山清水秀,環境頗為秀麗,仿佛一副畫卷一般在眼前展開。
而在這幅“畫卷”之中,屋舍儼然,更有肥沃良田,遍布其中。村子之內,可以看見人來人往,以及犬羊牛馬。
慕容霜看著眼前的畫面,有一種回到中原村莊的既視感。但她心中的驚異只是一瞬間,取而代之的是緊張。
一個個念頭飛速地在心頭閃過,葉塵心會不會也生活在這里?他在這里生活了多久了?過得好嗎?這么多年過去了,有沒有……娶妻生子?
一瞬間,期待和緊張在心頭來回交錯,她好希望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害怕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心神恍惚間,阿布村長喊了她一聲:“走吧,孩子。”
慕容霜這才回過了神來,連忙跟上了阿布村長的腳步,跟著他往村子里走去。
走近了看,村子里的屋舍還是與外面大不相同的,樣式大多為土墻茅草頂,看上去很是古老。只不過每個屋舍都修砌地很精致,不會給人一種破敗感。
“阿布村長好!”
“阿布村長,這就是祝融仙師說的那個姑娘嗎?”
“……”
走在村子的小道上,不時地有村民上前打招呼,村長也一一回應。路過的村民們都穿著很是樸素,但臉上都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或許是多年未見著村外的人,不少孩童都主動靠過來,一個個瞪大了好奇地眼睛,盯著慕容霜看。
慕容霜也在雙目環顧四周,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以及每一個村民。她自然是在找那個牽掛了十年的身影。
縱使時隔多年,縱使樣貌會有變化,但只要他出現在人群中,她還是會一眼就認出他來的。
但是很遺憾,一路走過,她都沒能找到葉塵心的身影。
“村長,請問,祝融仙師在那里啊?”
跟著阿布村長慢吞吞地走過了大半個村子,也沒能見著葉塵心,慕容霜心中已然有些急切起來了。
阿布村長露出和藹的微笑:“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了。”
果然,再走過一小段路途,只見前面有一顆巨大的古松挺立,樹干有三人合抱之粗,樹高近十丈。
而樹冠之下,坐落著一座祠堂。與村子里的屋舍不同,這祠堂和中原地區的祠堂樣式一般,通體是木質結構,涂上了暗色的木漆。古香古色的氣質放在這里世外桃源的村子里,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孩子,祝融仙師便在這里面。老朽就送你到這里了,你自個過去吧!”
阿布村長說著,對著祠堂的方向雙手放到胸前,虔誠地鞠了一躬。
“好的,多謝村長了。”
慕容霜向村長道了一聲謝,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邁開了腳步,向著祠堂的方向行了過去。
十年之約,如期而至!
她走過祠堂前的臺階,來到祠堂緊閉的門前,心中止不住的砰砰狂跳。這里很是安靜,幾乎沒有一點聲音,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施主,你終于來啦。”
突然,一道聲音從旁邊響起,讓慕容霜微微驚愕了一下。她偏頭看去,只見得是一名道童打扮的十幾歲的少年。
那少年方才一直立在旁邊,只是由于他身著素色道袍,臉色又有些蠟黃,紋絲不動地站在那里,閉目而立。
慕容霜恍然間,幾乎以為那只是一個木像,這突然開口,著實讓慕容霜感到心中一驚。
那少年又道:“施主,師尊他老人家,已經等你很久了!”
“師尊?”
慕容霜驚疑了一聲,隨即道:“你……你是祝融仙師的弟子么?”
那少年點了點頭:“正是。”
說罷,少年伸出手來,緩緩推開了祠堂的門。
一股香火之氣隨之溢出,慕容霜抬頭看了一眼那有些幽暗的祠堂,身軀不由地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期待了十年的答案,馬上就要揭曉了。
“施主,師尊就在里面,請進吧。”少年朝著慕容霜點了一下頭,側身讓出了一個身位。
慕容霜握緊了拳頭,隨即緩緩邁過了門檻,走入祠堂之中。
當她走進的那一剎那,原本幽暗的祠堂中,燭火好似變亮了許多。她瞪大了一雙微微顫抖的眸子,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祠堂內部更像是一座道觀,里面有供奉的神像,有香火燭臺,有青銅丹爐,還有垂下的符幡。
但是……這里面裝設儼然,卻唯獨沒有人,沒有祝融巫士的身影!
慕容霜眼底露出一抹驚慌,她偏頭看向了一旁的少年,開口問道:“仙長,請問,祝融仙師何在?”
少年不緊不慢地伸出一只手來,揚手對向了那供奉在神座之上的神像,神色平靜地回答道:“施主,師尊他老人家,在此!”
慕容霜順著他那個手的方向看了過去,慕然間眼中一片驚駭!
只見神座之上,哪里是什么神像,那分明是一個人。
不,具體地說,是一具干尸!他呈打坐的姿勢坐立,白色的須發沒有脫落,姿態依然仙風道骨。仔細瞧去,還隱約可以識辨出他生前的模樣。
祝融巫士,那個無所不能的神仙伯伯,他居然已經死了!
慕容霜一瞬間,仿佛感覺到了天崩地裂,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崩塌了。她一直以為,祝融巫士真的是天上的神仙,無所不能,可以超脫世外,不墮輪回。
原來,他也是凡人!他也難逃生死的輪回。
“怎么會這樣?祝融仙師他……他不是神仙嗎?他怎么會死了?”慕容霜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少年,有些崩潰地問道。
少年輕輕一笑:“施主說笑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態。師尊肉身已隕,但靈魂已然得道。”
“那葉塵心了?他怎么樣了?他在哪里?”慕容霜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雖然已然知道希望不大,但她心中依然死守著那一抹希望。
少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從衣兜中掏出了一個錦囊,將其替到了慕容霜的面前。
“施主,這是師尊坐化前留下的錦囊,他讓我將它交給你。一切的答案,都在里面。”
慕容霜顫抖著雙手,接過了那個錦囊,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才將它打了開來。
錦囊里面,是一個有些發黃的紙條,慕容霜顫抖著雙手將它攤開。
紙上字跡入眼的那一刻,仿佛一瞬間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手中的紙張,悄然飄落。
落在地上的紙張,上面只寫著八個字:情緣已盡,天命難為!
好一個天命難為!她等了十年,盼了十年,就等來了一個“天命難為”!
命運何其殘忍,在十年前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一線希望,可是十年后,這一線希望又重新變成了絕望。
她再一次,變回了當年那是無助的女孩,眼看著愛人在眼前離去,卻抓不住,喚不回,無能為力和不可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