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臉茫然地坐在窗戶邊上，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不是死了嗎？

確實是死了，摔得血肉模糊。

但是她現(xiàn)在也確實是坐在自己班里的窗戶邊上，她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識地回頭應(yīng)了一聲。

班里的同學(xué)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她只隱約聽到“江淮”、“跳樓”、“凌晨”一些字眼。

“哦，那應(yīng)該是在討論我自殺的事情吧。”江淮覺得無聊，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江淮雙手撐在窗戶邊上晃著腿，她盯著天邊的夕陽發(fā)呆。

“像爛掉的西紅柿。”她想。

“聽說警察到的時候校花抱著江淮在哭呢。”

聲音在江淮耳邊響起，她驚訝地回頭看著他們，呆了幾秒，然后朝著樓上飄去。

“她不是喜歡江淮嗎？”另一個人說。

“哈哈，除了江淮，全高三都知道花清青喜歡江淮。”

江淮不知道他們后面的對話，她現(xiàn)在瘋狂想見到花清青。

江淮死后，花清青的班群里都在討論這個事情。

平時這個群里也沒什么人說話，花清青被煩得不行了，直接把他們屏蔽了。

“能不再說了嗎？”花清青說。

她的聲音輕輕的，邊上的同學(xué)聽不清，順口問了一聲，花清青嘖了一聲，放大了音量。

“我說，能別他媽說這個了嗎？”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討論的人聲和不斷響起的短信提示音都停了下來，班里安靜得有些詭異，全班人都朝著她看。

有人小小地抱怨了一聲，“什么嘛，自己聽不得還不讓別人說了。”

那人邊上的人輕輕拉了她一下，她的聲音更大了，“我說錯了嗎！她自己喜歡女生本來就夠惡心人了，現(xiàn)在連我們說話也要管嗎？”

花清青猛地起身，朝著那個女生走去，然后抬手，清脆的巴掌聲在教室里響起。

“叫你媽叫。”她說。

窗外的夕陽有些刺眼，花清青轉(zhuǎn)身去拿書包的時候被晃了一下，她冷著臉出了教室。

江淮躲在窗邊捂住了嘴巴，她剛剛聽到校花罵人了，還聽見校花的同學(xué)說校花喜歡她。

雖然她知道他們都看不見自己，但她總有種偷聽的內(nèi)疚感，悄悄趴在窗邊。

江淮看見花清青出校門了，她跟了上去。

花清青走到轉(zhuǎn)角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江淮聽見她嘖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朝她走來，“能不一直跟著我……”

花清青看清了江淮的臉，愣了幾秒，然后從嘴里蹦出了個“嗎”。

江淮沒忍住，笑了一聲，說：“你現(xiàn)在看起來好呆。”

然后說完自己也傻了，花清青現(xiàn)在好像看不見她。

然后她就被花清青抱住了。

“喂，你能看見我？”

花清青抱著她的力氣好大，江淮快要喘不過氣了，在她懷里掙扎著。

“嗯，我能看見。”花清青說。

“那真是太好了！那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江淮輕輕地拍了拍花清青的背。

“好。”花清青松開了江淮，然后拉起了她的手。

“去哪啊？”江淮問。

“我家。”

“哦，”江淮摸了摸鼻頭，“你好高冷。”

“是嗎？”花清青把人按在墻上，湊到江淮的耳邊問，“怎么樣算不高冷。”

江淮被她吹得頭皮發(fā)麻，連忙說：“不高冷不高冷，花花平易近人。”

花清青在江淮耳邊笑了一聲，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尖，“謝謝夸獎。”

“靠，你們校花都這么撩的嗎？我現(xiàn)在有點腿發(fā)軟。”江淮問。

“聰明人什么都會一點吧。”花清青捏了捏江淮的耳尖，發(fā)現(xiàn)江淮有個耳洞，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天要黑了。”花清青說。

江淮順從地由著花清青拉著她回家。

“你好乖。”花清青說。

“啊？”江淮有些震驚地看她，“第一次有人這么說我。”

“你一直跟著我？”花清青問。

“不是，我從你教室過來的。”

花清青挑了挑眉，“你都聽見了？”

江淮點點頭，聲音聽起來有些開心，“對啊。”

兩個人走了許久，在電梯門口的時候花清青突然說：“我能追你嗎？”

“追啊，我很容易追的。”江淮笑著說。

花清青回頭看她，說：“我后悔了。”

“嗯？”

花清青把頭埋在江淮的脖頸間蹭了蹭，聲音悶悶的，“我后悔沒有跟你表白了。”

江淮愣了半天，等進(jìn)電梯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花清青哭了。

“對不起。”江淮輕輕晃了晃花清青的手，小聲地說。

“對什么不起？”花清青問。

江淮吸了吸鼻子，說：“對不起現(xiàn)在才看見你。”

花清青掏鑰匙的手頓了一下，樂了，那點眼淚也給憋了回去，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江淮看著花清青的背影說：“從小到大沒人喜歡我，你是第一個。”

花清青開門的時候聽見身后的人這樣說，她覺得可能又要麻煩剛剛回去的眼淚出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