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鬼祭十一

次日范滿滿正在熟睡中就被東西砸在臉上砸醒了，往臉上摸也沒東西，睜開眼，房門口站著鈺真人，“快點起來。”

范滿滿扯過被子向上拉了拉，看著窗外說，“真人，這天還沒亮呢。”

他跨過門檻出了房門，“沒人想看你，趕緊穿好衣服出來。”

“哦。”范滿滿不情不愿地出了被子，“我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就不能注意點嗎？”

房外傳來鈺真人的聲音，“那下次我在屋外拿水將你潑醒。”

“不要，您別和我這種小女子一般見識！”范滿滿立刻服軟，迅速地更衣洗漱。

出來之后，不知道是鈺真人小心眼記恨還是怎么，都沒給個反應，就抓著她的后領往越丁山飛。

等落地后，范滿滿拍著自己的胸脯說，“真人，您這樣，我真的早晚要去下面報道。”

鈺真人打量著她，搞得范滿滿不知道哪又說錯了話，“真人，你怎么了。”

他抬起手，在她眼角邊點了一下，“我施了個障眼法，你的氣息身份都會被掩蓋。一會我們去探一下。那個東西多半是上次找你之物。”

“啊？那我能不能不上去啊？”

“隨你。這個地方這么偏，你自己就在這等著吧。”

范滿滿看著邊上裂開的幾座墳碑，趕緊抓住他的衣角，“我們一起上去，我不要一個人在這。”鈺真人可能也是習慣了，也沒說什么任由她抓著，向前走了一段路后，范滿滿才反應過來松開了手。

范滿滿跟在后面偷偷打量著他，真的是氣度非凡，樣子好看得緊，這種人就應該在天上當仙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要在地府待上百年啊。看樣貌，前世也是在年輕的時候就陽壽盡了，明明就是非富即貴的樣子，也不像病秧子啊，難不成是被害？范滿滿正胡亂編撰，就被打斷了。

“不要對我進行胡亂揣測。”

“您，您能窺心？”范滿滿嚇得差點咬到舌頭。

“不能，但你的視線就沒從我身上移開過。”

“是嘛！”范滿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好奇心有點強，不敢了不敢了。”

鈺真人沒理她，繼續一邊打量周圍情況一邊向前走。范滿滿跟在后面，越走越覺得奇怪，捂住鼻子說，“真人，味道越來越濃了。”

“什么味道？”

“尸臭味，上次那個東西身上也是這個味道，這個鬼菩薩果然就是此物！”范滿滿縮在了他后面，露出了個腦袋向前看，“前面估計就是那個泉水源頭了，味道從山下到這越來越濃。”

“你能聞到這些東西的氣味？”

“是的，我其實也沒碰到過幾次，一次是小時候碰到阿陸他們收從地府跑出去的惡鬼，身上就是這種味道，我覺得像尸臭味，一次是厲鬼害人后的現場留下來的味道，還有一次就是這回了。”

鈺真人倒是稀奇了，“你的體質確實奇特，連地府的差使都聞不出氣味來，你這真是命中不該有的能力。”

“唉。”范滿滿愁眉苦臉道，“我難道想要嗎？”

“一會不要出聲，有事情也不要逃，你是逃不走的，聽見沒？”鈺真人用靈力感受了下前方的泉水源頭，果然有東西在蠢蠢欲動。

到達泉水這，也并無什么稀奇之處，與其他山間泉水一樣，石縫中流淌出的泉水清澈見底，但范滿滿卻是捂住了嘴鼻，難以忍耐的樣子，扯了扯鈺真人的衣服，他略彎下腰，范滿滿湊在他耳邊說，“是尸臭和血的味道。”

鈺真人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扔給范滿滿，“吃一粒，然后后退。”范滿滿向后退了幾步打開瓶塞，吞了一粒，立刻腥臭腐爛的氣息都沒了。只見鈺真人喚出一把劍來，飛至源頭處，將劍插入石中，向下破開，石頭開始裂開，縫隙越來越大，鈺真人拔出劍退回到范滿滿前方，運了口真氣，將石壁爆開。爆開后的石壁先是涌出的泉水，接下來是黑色的血水，然后是渾濁黏糊狀的液體，縱然范滿滿聞不到氣息，也是被此景惡心得夠嗆。

鈺真人從指間運出一團藍火砸向那片粘糊的液體，那灘東西像鍋中的熱湯開始翻滾，不斷地扯出各種形狀，在極短的時間內幻化成了人形，披頭撒風，面色青白，五官平淡此刻顯得有點瘆人，范滿滿覺得此人有點眼熟，但死活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鈺真人倒是和他相識，“老三，你好好的鬼差不當，倒是干起來索命奪魂的惡鬼勾當。”

聽到鬼差二字，范滿滿才想起，這個叫老三的鬼差是月初她給老伯家做法事遇到的那個為難她的鬼差，當時身上就有腐爛的泥土味，看來那時候還沒有開始拿活人煉術。

“都是無法輪回之物，有什么區別。”老三的聲音聽上去嘶啞，辨識不清。

“看來閻王那丟失的邪典就是你盜的，你是用了上面的法子，想入魔啊！”

老三冷笑了下，“你和我們不同，你是早晚位列仙班的人，我們連肉身都沒，其實與那些魂魄有什么區別！但我馬上就能塑得肉身了，而且是金剛不壞體！到時候去西界魔域，什么逍遙日子沒有！”

老三見鈺真人抽出了劍，也拿出了符咒和牽尸繩，“鈺真人，這座山上都是我養的鬼尸，上次只是一小部分，這回你怕是難以以一敵百。勸你別輕舉妄動，不如我們打個商量。”

“哦？怎么個商量法。”

“我知道你資質極高，不然天界也不會三番五次要讓你盡快飛升，我看你并不樂意，想必也是不甘于天界的管制，我可以將法書與你共享，你能極速地獲得神力！到時候天兵天將都奈何不了你！我們也不必大動干戈。我現在就差一個魂魄了，這個簡單，愚蠢的凡人源源不斷，過兩天就會向我上供！我連最難找的藥引都找到了！”

“還有藥引？”

老三一副很驕傲的神態，可面色青白也看不出多少喜悅，“就是你之前邊上的小姑娘，八字純陰，能通陰陽兩界！沒想到那么容易就找到了，真是天助我也！”怪不得后來受了襲擊，果然是他。

范滿滿知道他看不見自己，但還是恐慌地藏在鈺真人身后。

鈺真人聽完，好笑地看著他，“既然你知道我資質極高，就應該知道，我閉關的幾十年靈力飛增，上次沒讓你領教，這回你可以試試！”

老三冷笑了下，“你自找的。”手中扯著牽尸繩，將符咒揮向空中，剎時符咒變成一灘黑色的血水從空中濺落在地面，周圍涌出了數十個鬼尸，近近遠遠，數量還在增加。

鈺真人抓過她的手在她手上畫了個咒，金光微閃，又暗了，“在此不要動，他們不會靠近。”然后拎著劍，朝老三走去。迎面接連不斷的鬼尸向他撲來，這回卻不像上次反反復復不毀滅。他先挑斷了腳上的牽尸線，整具尸體劈開，來一殺一，來兩殺雙，倒在地上的鬼尸，抽搐著殘缺的器官，繼而變成了一堆死肉不再動彈。

老三見狀，是之前過于輕敵了，又喚出了一批鬼尸，倉皇逃離，鈺真人看了眼范滿滿，她趕緊用嘴型回答，“不動！”他點點頭，追了上去。

跟著的鬼尸如牽線木偶一樣，也邊跟著邊襲擊，但又相繼倒下，范滿滿見他們變成黑點消失，看著地下成堆斷截的尸塊，嚇得閉上眼，背起了道德經。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范滿滿聽到有聲響，抬眼，鈺真人提著滴著血水的劍，衣袍上沾著黑血，整個人像是從羅剎地獄而來，他帶著殺氣走到范滿滿面前鎖住了她的喉，“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