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廟會一

范滿滿此行至少也知道了母親的下落，鈺真人想知道的事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到答案的，歸程這個事是范滿滿先提的，“真人，我們再在蘇州玩三日吧。”

難得來一趟蘇州，多個幾日也無妨。下了樓，小二熟稔地和范滿滿打招呼，“阿滿姐出去啊，今日有廟會可不要錯過了。”

“是蘇州什么風俗嗎，怎么這時候有廟會？”范滿滿聽到廟會提起了興趣。

“是城中的于家商行盤下了前面城隍廟邊那條街，今日開張干脆就組織辦了場廟會一起熱鬧下。晚上還有放煙花呢。”

“這商行大手筆啊！”范滿滿直呼有錢。正愁和鈺真人今日去哪，六月已開始熱了，泛舟她又不會劃船，總不可能讓鈺真人劃船吧，廟會逛累了還能回來休息。于是便興高采烈地出了門。

蘇州百姓對廟會的熱情十分高漲，兩人差點被擠散幾次，鈺真人被擠得實在是頭疼，拉著她往人少的地方去，越往后面走逛的人少，不過確實也賣得都是不起眼的東西，招攬不了顧客。范滿滿他們想從前面拐過去，找個人相對沒那么多的地方逛一圈回去等晚上再出來，正走著被邊上一個攤位的人叫住。

“二位請留步。”叫住他們的是個小男孩，十歲不到的樣子。

范滿滿看著這個小孩，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棚子，“你家大人呢？”

男童老道地說，“我是這攤位的主人，二位移步我?guī)ぶ校医o二位姻緣算上一算。”

范滿滿這才注意他棚子外掛著三個字，算姻緣，十分直白，胡嚕了一把他的腦袋說，“你幫誰看得攤子，還挺會拉生意的啊。”

“都和你說了，我是攤主了。”男童躲開她的手，還嫌棄地理了理自己頭發(fā)。

“誒，你這小孩！”范滿滿叉著腰想和她較勁，鈺真人卻對他說，“那領我們進去吧。”和范滿滿傳了個眼神，看看這小鬼賣的什么藥。

進了這帳中發(fā)現(xiàn)大有乾坤，里面的空間是外面看著的幾倍，布置得十分到位，根本不像一個簡陋的棚子，范滿滿才確定這確實是攤主，大概也不是普通人。

男童對鈺真人鞠了一躬，“這位仙人的姻緣我可不敢算，但這位姑娘的我能說個一二。”

他直接道出了鈺真人的身份，怕是不簡單，范滿滿見鈺真人神態(tài)自若并不當回事說明這小孩至少不是什么鬼怪，便壯著膽子問他，“那我的姻緣是怎么樣？”

男童盯著范滿滿的臉看了一會說，“說有也有，說無也無，全看天意。”

“這話怎講？”鈺真人也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我叫住你們就是因為我每個人的紅線都看得到，就是這位姑娘的沒有，有些人確實沒有姻緣，但紅線不過是沒有和別人牽著仍然系在自己手上，但這姑娘竟沒有。怕是這姑娘的姻緣自有天意做主，無人能管。”

這話的意思并不是什么好話，范滿滿問他，“你這話的意思倒像說我天降孤星。”別人都至少有個牽姻緣的紅線，但她都沒有。

男童搖著頭說，“非也，只是你的紅線不歸人控制，至于在哪我也不知道了。”

這小孩神秘兮兮地叫住他們，結果說了堆讓范滿滿堵氣的話，早知道就不理了。這男童說完，很理所應當?shù)卣f，“既然說完，也該結一下賬了。”

“你要多少錢？”范滿滿感覺就像被強行消費，不情不愿地拿出錢袋準備付錢。

“十文。這有份禮，你們可以打開看看。”

這錢要得真不多，本以為他會獅子開口，竟還送了個東西，像個首飾盒，范滿滿對這男童的身份產生了好奇，想著一會出去了問問鈺真人，好奇地打開了首飾盒，里面居然是一顆透明的珍珠，十文錢居然還能送這，范滿滿想把盒子退回去，這事太蹊蹺了。那男童拒絕范滿滿退還的盒子，“給你了就是給你了。”

鈺真人看著這顆珍珠皺眉，總覺得在哪有見過，那邊兩人還在推脫，鈺真人突然，“你拿這置換珠作什么！”

這物真實的名字被道出，男童情急之下抓起這置換珠砸向范滿滿，鈺真人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這置換珠，這珠子砸到鈺真人身上變成了一層水霧將他包裹住，不能動彈，范滿滿快步抓住那小孩的領子，“你做了什么。”

男童如同泥鰍一樣從衣服中滑走，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堆衣服和一句話，“浪費了我的置換珠，不過仙人放心，這個置換珠對你影響不大，若有變化，明日太陽升起時就會消失。”

等那層水霧沒了范滿滿才明白這說的變化是什么，鈺真人變成了十五六歲的樣子。若說二十六七歲長相的鈺真人是成熟俊美，這十五六歲的他帶著未脫的稚氣，臉型還帶著些嬰兒肥很是可愛，一邊心急一邊又覺得見到這樣的鈺真人也算是個意外。

“那小童，怕是哪個仙君邊上的侍童，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置換珠。”鈺真人的聲音也帶著少年音，問范滿滿，“我變成什么樣了？”

范滿滿趕忙從袖中取出一面小銅鏡給鈺真人，鈺真人看了把鏡子扔在了桌上，“他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等明日再找他算賬！”

“這，你這怎么變成了少年的樣子？”

“他拿的置換珠，估計是想和你換，但這置換珠只是讓你們交換在對方年紀應有的樣子，還是自己的身體。他本想變成你這個年紀的樣子，但碰到的是我，這置換珠的效力沒起，他應是沒變化，我受了些干擾，法術也要明日恢復。”

沒想到那置換珠是這個效果，“那你會受影響嗎？”

“不會，充其量就是個惡作劇，但此人莫要給我抓到。”不然必要他好看。

出了棚子，這帳子就倒了下來，范滿滿看著現(xiàn)在的鈺真人，真是個貴氣的小公子模樣，身板提拔，身高倒不矮，但少年人的體格還是比成年人單薄的，未及弱冠，臉看著又顯小，站在范滿滿邊上倒像她弟弟。這不，經(jīng)過一個賣頭飾的攤子，范滿滿看了兩眼，大姐笑著說，“姑娘你這帶著弟弟出來，我都不好意思說讓你弟弟給你買了。”

鈺真人聽到這話本就板著臉，面色更是沉著，大姐還好心問了下，“你弟弟是不是不舒服啊？”

范滿滿順桿下坡，“是啊，本就不舒服還要被我拉著出來逛。”

“你這弟弟還是很聽你這姐姐話的啊，我家小兒子也是這樣，不愿和姐姐上街的。”

“是啊是啊。”范滿滿應付著回答了幾句，找了個說辭拉著鈺真人走開，鈺真人卻甩開她的手，“你這倒適應得很快啊，姐姐。”姐姐兩個字加了重音，更像是咬牙切齒，說完就自己往前走。

范滿滿吃力地小跑著跟上，“柳先生那次，村中碰到的小姑娘叫你叔叔你不愿意，現(xiàn)在把你叫得比我年輕了，你怎么還是不開心啊？”

“范滿滿。”鈺真人停下來面對著她，“你這腦子想你靈活點的時候就和塊榆木一樣。”還白了她一眼。

“我怎么就又榆木腦袋了？”范滿滿想不通怎么又招他了，再一抬頭，人又走出了老遠，跺了下腳，哀怨地叫著他，“等等我！”

這一路跟到客棧，范滿滿是一路小跑，想跟著進房賣個乖，鈺真人把門砰得一關，差點還夾到了她的鼻子。范滿滿摸了摸鼻子只能自己回了房間，喃喃，“怎么比我一個姑娘家心思還難琢磨啊。”

等到了傍晚的時間，范滿滿在房中坐不下去了，本說好晚上一起看煙花的這下怕不是要泡湯了，很不甘心。鼓起勇氣去鈺真人門口，剛要敲門，門就開了。

“真人，你要出去啊？”

“不然我開門干嘛。”

“真人，你還記得我們晚上要一起逛廟會看煙花嗎？”

“姐姐是又想帶我這個弟弟出去逛廟會嗎？”鈺真人竟也會這陰陽怪氣。

范滿滿雖不知道他氣的具體原因，但肯定是不想被當作自己弟弟，立刻保證，“我不會和人說你是我弟弟的。”

“我勸你也別給我按什么別的輩分關系。”

“不會不會。”范滿滿以為他是怕自己亂扣親戚身份給自己抬輩分占他便宜趕緊否認。

鈺真人看了她一眼，“走吧。”

“去哪？”

“不去廟會了？那我回去了。”說著就要關門進去，范滿滿馬上抓住他的手，“去！怎么不去呢！”兩只手抓住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松開。

鈺真人這才露出一點笑意，“那還不走。”背著手往前走，這次也沒故意走快，慢下步子等著范滿滿。范滿滿走在他邊上看著他這做派真像少年故作老成的樣子，臉頰還帶著肉，十分想捏一把，這個年紀的鈺真人看著真是有趣可愛。

不過她有賊心沒這個賊膽，想了會就作罷了，一會又被邊上賣冰糖葫蘆的吸引了，前兩日她上過一次當，這南方的山楂酸得倒牙，不過這人賣的還有冰糖蘋果，范滿滿要了一根，那大爺問她，“你弟弟不吃嗎？”

想到之前鈺真人莫名的生氣，她趕緊否認，“這不是我弟弟，這...這...”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實在沒有合適的身份，那大爺?shù)故嵌耸裁闯曊嫒藬D眉弄眼，“女大三抱金磚嘛，挺好的，等你及冠能成禮的時候就知道姑娘還是長幾歲的好了。”與大幾歲的姑娘定親現(xiàn)在也不稀奇，不過還是少，這大爺誤會了他兩。

鈺真人聽了給了他一錠銀子，“不用找了。”嘴角還掛著笑。

這大爺連連道謝，范滿滿拿著這顆糖蘋果沒看到鈺真人的笑只覺得被誤會了有些尷尬，咬了一口蘋果，比前兩日的山楂好吃太多了，獻寶似的舉著給鈺真人看，“這糖蘋果特別好吃，不過你那銀子太浪費了，能買幾車了。”

鈺真人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糖蘋果，低下頭在她咬過的地方咬了口，皺著眉說，“太甜了。”但還是把這口蘋果咽了下去。

范滿滿舉著蘋果半天才收回去了，這鈺真人變小了，習性也變了？怎么還吃了人界的東西，看著手中的蘋果，重疊的咬合口都不知道怎么下嘴了，覺得之前到肚子里的糖蘋果變成了燒到心上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