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問來菀生工作室應聘的時候，剛好大四。

準備好了一大段詞，想要留下一個好印象的時候，菀生只問了一句：

“你為什么會喜歡漢服。”

楚問一愣。

準備好了的那么多相關知識，以為老板要問的是了解度，結果問了一個感性的問題。

一個大四的小男孩兒，他能怎么回答。

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后心虛地說：“好看吧，而且萬一以后交到女朋友了，我可以給她買漂亮衣服。”

挺可愛的，就是死活不承認自己想穿。

那個時代，對漢服這種文化就是陌生的，自然是一種難以啟齒的挑戰。

好在，菀生把他留下來了。

“這個鎧甲，未免有點太帥了。”

楚問摸到的第一身漢服，是菀生接下來的幾套電視劇服裝單子，“什么神仙劇組會找正兒八經的漢服工作室做衣服？”

一個年輕的導演，一群不要高片酬的小伙伴，一起拍了部劇，后來還拿了大獎。

菀生算是那個項目里，獲得曝光度的一部分。

“你要不要上身試試？”

當年還沒有留長頭發的林卿，已經開始穿漢服，短發也遮不住他的一股子清冷仙氣。

他走進菀生的辦公室，看著鎧甲，慫恿楚問上身一試。

楚問摸了摸，覺得好看，但不敢試。

眾人鼓勵，林卿推著他換衣去，不多久便上身，還有些靦腆地遮著臉。

“還可以啊。”

菀生坐在藤椅上扇扇子，夏日炎炎的，還好有空調，“人靠衣裝，我看弟弟你身子骨單薄，盔甲讓你看起來壯碩了很多。”

那是楚問的漢服第一試，之后這貨一直盯著飛魚服不放，還就是留有初心。

菀生和楚問在顧恒致的店里坐了沒多久，奶茶都沒有喝完，看到了一個身高170左右的大美女，穿著黑色風衣走到了門口。

“我的個去！”

顧恒致快190的人，突然縮到柜臺之下，死活不出來，他好像很怕這位大美女。

“還有能讓顧老板嚇到躲起來的人？”

楚問從吊椅上蹭起來，替顧恒致迎接大美女，“你好，請問您是來看旗袍的，還是來找人的？”

菀生憋著笑，這不要太明顯。

“找人的，謝謝。”

大美女的聲音好聽，溫柔中帶著軟糯，不知道高中大學又是多少男孩子的初戀女神。

菀生欣賞這樣的美女，若她能做漢服模特……

楚問清了清嗓子，假裝往樓梯喊了喊：“顧老板，有大美女找你，快出來看看吧！”

大美女卻不知不覺繞到了柜臺前，然后伸手敲了敲柜臺面：

“顧恒致，我又不是什么兇神惡煞，你躲我有意思嗎？”

楚問趕緊溜過去和自家老板菀生坐著看戲。

只見顧恒致從柜臺后起身來，臉漲得通紅，然后指著菀生和楚問：“你們不是還沒吃飯嗎，咱們走吧！”

“不餓，我們剛才說了，一會兒自己去吃。”

楚問已經滿臉八卦，只想看好戲，吃什么飯！

大美女是何人，能把顧恒致嚇成這樣，菀生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場面。

想了想這些年，顧大神從來不提風月之事，原來是藏進了心里啊。

菀生看顧恒致實在尷尬極了，于是推著楚問就要走，然后臨走還不忘跟大美女留個好印象：

“我們是跟顧恒致合作的漢服工作室的，千萬別誤會！”

說完就溜走，留下一個逃不掉的顧恒致。

“拜拜，很高興認識你們。”

大美女揮手送兩人離去，站在店門口，竟然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隔壁的奶茶店小哥盯了又盯，還調侃起顧恒致來：“哥，你女朋友啊？”

“生意不忙就胡說八道，多管閑事！”

顧恒致跟對面小哥頂了幾句，大美女站在一旁發笑。

“那個，你吃飯了嗎，沒有吃的話，我請你吧。”

顧恒致回過神來，不知道說什么好，他的手心一直在出汗，“我把店門掩上，咱們就可以出去了。”

顧恒致脫下他的圍裙，一身簡單的棉麻衣褲，走在英倫風衣和尖頭鞋的大美女身邊，總有些怪怪的。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精致優雅。”

兩人在中午的古街上走著，這時候人不是很多，大多都在吃午飯休息。

顧恒致帶著大美女想要走到盡頭的餐廳，那里能看江景，且人不會太多。

“這些年聽說你本來可以留校深大做老師，也有很多大品牌找你做設計，為什么留在這里做了一個小店老板？”

大美女和顧恒致慢慢走著，真是人群中一道風景線。

“你知道我的，那些喧鬧擁擠的地方，不適合我。”

顧恒致邊走邊跟古街的店主們打招呼，“你呢，環游世界的進度完成多少了？”

“我看這里，也不是有多安靜的樣子。”

大美女看著他也不是不會處理人際關系的，這條街都快成為他的朋友們了，“你先別問我的事情。”

“這里熱鬧不是喧鬧，這里繁華不是擁擠，所有人都很簡單，都活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顧恒致不想留的校園、大品牌公司，他們總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睥睨人間。

好像時尚和美，離開那遠離塵囂的地方，才是高級。

“那樣高傲的姿態和勾心斗角的喧囂擁擠，簡直是時尚圈里讓我最接受不了的東西。”

顧恒致帶著大美女到了餐廳，這里果然冷冷清清的，原來是素食餐廳：

“我記得你吃素，正好，這里很適合你。”

“顧恒致其實……”

“你看看菜單，隨便點什么都可以。”

“顧恒致，我當年沒有去環游世界。”

……

聽到了大美女的那句話，顧恒致忽然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她。

當年作為“后浪”，拼了命要往外走，想要周游世界找一個最宜居的地方移民定居的。

結果她說她沒有去？

“薛荔，所以你這些年都在做什么？”

顧恒致不懂，當年拼了命要逃離的她，怎么就沒有去完成自己環游世界的夢想。

這些年，是白費了嗎？

大美女叫薛荔，楚辭有云“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正如她像神女一樣溫婉美麗，令人心動。

“我在找你，你在躲我，不是嗎？”

兩人的躲貓貓游戲，還不是因為顧恒致當年答應了她，無論如何，都要成全她實現夢想。

一晃十年過去，她自己回來了，還說一開始就沒有離開。

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