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是受故人所托,要護姑隨歌一生順遂。”老和尚似乎是怕云安不信,又加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誑語?!?/p>
“故人?”云安眸中戾氣散了些:“憐皇后?”
“正是?!崩虾蜕卸嗄陙聿懖惑@的眼中也有了幾分漣漪,仿佛是有了幾分溫情:“她離開蓬萊后我便一直在尋她,只是尋到時已經太晚了,她的死劫已經避無可避。她是知道的,便她托我照護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也就是姑隨歌?!?/p>
“我信你便是?!彼龥]有多余的時間去探究上一輩的事情,她只想趕在姑隨歌“玉骨成沙”之前,改了這所謂天意:“你有什么事相求?”
“老衲求施主一死。”
“我可以替他是嗎?”云安眸中戾氣盡散,唇角的明媚笑意似是能散了這秋日凄涼:“若我死后,不能換他一世安好,云安便是化作厲鬼永不超生也不會放過你?!?/p>
“我應下了。若還有什么要求,可一并提出。”老和尚直到這時改了稱呼。
“我想回一趟家。”
“我送你?!?/p>
云安回家后,隔著窗欞見了母親最后一面,并沒有人發現云安回來過,云安拿走了那把她當年最愛后來最恨的一把劍。
“再見了?!痹瓢搽x開的背影決絕又帥氣。
云安再回梅林時已是黃昏,姑隨歌被老和尚支開了還未歸來,她便放心了許多,她挖出了多年前幾人一起埋下的酒:“老和尚,當年你要酒我沒給你,如今我給你還要嗎?”
“卻之不恭。”
云安開了酒封,給老和尚到了一杯:“只有一杯,不能再多了。”
“老和尚,你說實話,我當年到底有沒有傷了隨歌?!?/p>
“未曾?!崩虾蜕休p抿了一口酒:“是幻境?!?/p>
“那就好。”
到了如今,云安已經不想去深思當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了,她也懶得去想為什么她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與之前的出現偏差。
也許吧,當年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幻境。
夕陽漸漸將梅林都染成了金黃,云安一手抱酒,一手拿劍,沖老和尚揮了揮手:“老和尚,我走了,記得你答應我的,護他一世安好。”
老和尚看著云安離開的方向,是當年那個地方。
他沒有跟上去,他只是很慢很慢的喝完了云安給他倒的那杯酒。
做出這么一個選擇,他很清楚自己的結局,這世間已經容不下他了。天意容不得他,姑隨歌也容不得他。
他毀了所謂天意,也毀了姑隨歌寧死都要護著的人。
前者他無所謂,但是后者,他終是心里有愧。
而身在皇宮的姑隨歌心臟突然不受控的疼了起來,他猛地看向梅林的方向,眸中翻涌的情緒壓都壓不住,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梅林。
許是心有所念必有感應,那冥冥中的一份感應讓姑隨歌暢通無阻的找到了云安,他找到她時:
她眉目如畫,笑魘如花,一身紅衣瀲滟的倚靠在梅樹上,懷中抱著酒壇,地上是那把云安曾經最愛的佩劍。
她說:“你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