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局,兩人吃的寡淡無味。
飯畢,慕以南將許糖送到她家樓下,看著她下了車,身影漸行漸遠(yuǎn),他突然下車,喊住了她。
“許糖。”
許糖回頭,見他從橘黃色的路燈下緩緩而來,在她面前站定。
“雖然,你的行為告訴我你是在拒絕我,但我還是想在親口問你一句。”
“許糖,我,喜歡你,你可以給我個機(jī)會嗎?”慕以南認(rèn)真地盯著許糖的眼眸,見她漸漸垂下眼瞼,緩緩搖頭,他的心里的那點期待化成無盡的失望。
嘴里盡是苦澀,但他還是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著不是那么狼狽,“可以問問為什么嗎?”
他不符合她對另一半的要求,還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夠好。
“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許糖低聲說。
“你,是忘不掉他嗎?”雖然不想提,但慕以南還是艱難地問出來。
他?
許糖恍惚了一瞬,笑:“不是,我跟他早就成了過去了。”
“總之,誰的原因都不是,是我個人的原因。”
說著她抬頭對著慕以南,十分認(rèn)真:“你值得更好的,我們不合適。”
說完,她也不管慕以南是何種表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晚,在窗簾后,她看見,慕以南就在樓下站了一夜。
昏黃的燈光,撒在他身上,投在地上的影子,頹廢而孤寂。
說不愧疚,不心疼是假的,可她知道,她答應(yīng)他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有些事,當(dāng)斷則斷,在彼此都陷得不深的時候。
天亮?xí)r分,天空下起小雨,樓下的人依舊停駐在原地,望著她這扇緊閉的窗戶。
她透過窗簾的縫隙往下看,洋洋灑灑的雨打在他的身上,浸濕了他的衣物。
如今已經(jīng)是秋末,清晨的雨帶著刺骨的寒意,更何況他已經(jīng)在寒風(fēng)中站了一整夜,回去大概會感冒吧。
但失戀就像感冒。
希望他感冒好了之后就能放下她這個狠心的人。
...
那之后,許糖給父母打了電話,跟他們說,她要去一趟外地。實際,她住院了。
其實,在確診之后,她就該住院了。
只是,她覺得自己好多事沒做,于是,她給了自己一年的時間。
可是沒想到的是會招惹不該招惹的人,并傷害了他。
所以,她回來了。
大概,這里才是她該呆的地方。
住院部,有一棵大梧桐樹,枝繁葉茂,但陽光依然會透過層層綠葉灑下光陰,落在地上星星點點,斑駁而明亮。
她最喜歡呆在這里,做完上午的療程,她都會過來坐一坐。
那晚之后,慕以南再沒與他聯(lián)系過,一切似乎都回到正軌。
不出意外,她可以這樣靜靜地離去。
“許糖,你就是因為這個拒絕我的?”
慕以南看到病床上的那兩個字異常刺眼。
許糖也沒想到會在醫(yī)院再碰上他,這件事,她沒跟任何人說。
“可以幫我保密嗎?”既然無法隱瞞,許糖便坦然承認(rèn)了,只是,這件事,她不想太多人知道。
雖然,父母離異,沒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但他們盡到了撫養(yǎng)義務(wù),如今讓他們接受自己患癌的這個事實,她不忍心。
她更不想承受旁人異樣的眼光,就這樣靜靜地離去,到那時候,大家為自己傷心一陣子,足夠了。
看到這樣子的許糖,慕以南心里堵堵的難受。
離開病房,他去了醫(yī)生辦公室,了解到更多關(guān)于她病情的事情,他久久的沉默。
回到家,他將自己鎖了起來。
再相見的時候已是幾天之后。
許糖以為他就此放下了,但不想事情朝著她不曾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而去。
“慕以南,你是不是瘋了。”
他說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竟然是民政局。
“我沒瘋。”慕以南笑著,從懷里掏出兩本戶口本。
一本是他的,一本...不用說,是她的。
“我找阿姨拿鑰匙去拿的。”慕以南說著,絲毫沒有私闖民宅的自覺。
更多是底氣,他既然能從她媽手里拿鑰匙,自然是得到了她父母這邊的同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著慕以南無比認(rèn)真的模樣,許糖慌亂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患的不是普通的病,是癌,好不了了...陪不了你...”
“我知道...”慕以南點頭,神色卻不為所動。
“那你...”她覺得自己從來沒了解過慕以南是個什么樣的人。
學(xué)校的時候,他溫和有禮,大家都這么說,她也這么認(rèn)為,但不想,溫和只是表面,固執(zhí)才是真的。
“我想的很清楚,當(dāng)年我錯過一次,這一次我不想遺憾一輩子。”慕以南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道:“我可以幫你保密你的事情,但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跟我結(jié)婚。”
“如果,這樣,那我寧愿你去告訴其他人...”許糖堅決地?fù)u頭:“反正醫(yī)生也說了,我最多再活四年...”
“我不許你這么自暴自棄...”慕以南回頭,雙手握著她的肩,“我問過醫(yī)生,你要是配合治療,還是有機(jī)會治愈的。”
“...”幾率很低,畢竟,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有些晚,已經(jīng)是肝癌中期。
許糖偏開頭,不肯直視慕以南,也是為了不讓他抱有虛無縹緲的希望。
“總之,我不同意,你明明有大好時光,不要浪費在我身上。”許糖轉(zhuǎn)頭就走。
“你哪怕孤單單地一個人走也不愿接受身邊有個我嗎?”慕以南喊住她,“我沒什么可耽誤的,也想的清楚,所以你大可不必有愧疚和覺得虧欠,你就當(dāng)全我的心愿,不可以嗎?”
“可...”這樣對他不公平。
“你有什么顧慮都沒關(guān)系。”慕以南說。
“我無法勸自己就此放棄,就像你覺得自己這樣拖累我一樣,可是就本質(zhì)來說,一切的借口都抵不過我樂意。”
“你會去相親,就是不想你家人知道,不知道怎么開口。”
“現(xiàn)在有個不用開口去解釋的機(jī)會就在你面前。”
慕以南見許糖遲疑了,緩緩走到她面前,“而且,我提這個要求,也有自己的私心,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我被逼著參加許多的相親,我也厭倦了這樣的生活,現(xiàn)在有個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多好...”
這大抵是他這輩子說的最多的話。
他絞盡腦汁,最終,許糖終于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