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林煦一覺睡醒已經快要中午，他揉了把臉，在床尾找到手機，一開機滿屏的新消息震得他眼花，家庭群里最后一條消息顯示為五分鐘前。

【膚白貌美小仙女：寶寶，媽媽想你了。】

【英俊大哥：臭小子還不起床，馬上就要吃中午飯啦！】

【膚白貌美小仙女：小陳叔叔已經開車去學校了，別再賴床了啊，趕緊收拾好。】

【英俊大哥：你媽媽說等你回家再開飯，你爹我現在可憐巴巴吃著薯片[大哭]】

林煦邊看邊樂，在群里回了一條，然后爬梯子下床。

下鋪的床發出輕微響動，林煦斜眼看過去，恰好跟剛從被窩里出來的陸延，對上眼。

林煦差點一腳踩空。

他驚訝的是，陸延居然也會睡懶覺？

更驚訝的是，陸延居然在他后面起床？！

不管有沒有課，林煦每天都是最后一個起床的，他不清楚陸延幾點起，但周商和羅冰冰私下偷偷跟他說過，說陸延是老年人作息，非常有規律。

林煦表情有些微妙，還有點小得意。

老年人移開視線，默不作聲地洗漱、換衣服。

周商和羅冰冰家在外地，特意定了鬧鐘，趕早走了。林煦背著雙肩包走出宿舍樓，先是在四人群里發了個“一路順風”的表情包，接著回復小陳叔叔。

……

“看什么呢？”聊著聊著后座的小少爺就沒聲了，司機小陳瞥向后視鏡，見林煦半邊身子抵著車門，正透過降低的車窗目不轉睛地盯著某處。

一男一女在那里拉拉扯扯。

過了兩秒他才轉回臉，笑道：“沒什么，看到一個男生很像我認識的。”

“同學嗎？”

“不是他，看錯了。”

“哦。”

林煦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就是陸延。

紅燈跳轉成綠燈，前方車流漸次散去，小陳輕踩油門。林煦沒忍住偏頭再次望向那處，他的視力實在太好，能清楚看到女孩子穿一身吊帶短褲，正抱著陸延的手臂，仰頭說些什么。

車子往左拐去，陸延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很快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

林煦重新升上車窗玻璃，懶洋洋地歪靠在座椅里，腦子里閃過陸延跟吊帶女生拉扯的一幕。

那么小的年紀都下得了手，玩得挺大啊。

假正經！

-

一刻鐘后，陸延上了地鐵，后面跟著個難纏的小尾巴，他只當看不見，掏出手機回消息。

女孩兒嘴里嚼著泡泡糖，跟他保持兩人的空隙站著，隔一會就瞟他一眼，表情糾結又嫌棄。

過了兩個站，她到底沒忍住，抓著拉環往他那邊矜持地歪了下頭：“喂，我剛說的話你有沒認真聽？

發完語音，陸延摁了下鎖屏鍵，似乎覺得她這話問得挺搞笑，然后他真的笑了一下：“你跟過來就為了問這句廢話？”

“……”

“下個站下，別再跟著我。”

“切。”女孩兒噘嘴，白了他一眼，“地鐵被你承包了嗎？我還不能坐了？”

陸延沒搭話，不想跟未成年智障糾纏。廣播通知到站，他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那你慢慢坐”，就迅速下了地鐵。

新消息接連不斷，跟奪命似的，女孩兒氣得在對面跳腳——

“陸延，你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啊啊啊啊！！！”

“就你一個人有脾氣是吧……”

聽了兩句陸延就掐掉語音，等對面消停了，他才不痛不癢地回了條：【罵人還是沒長進，除了王八蛋你還會罵什么？】

然后他直接退出微信，手機往兜里一塞，靜靜地等下一班地鐵。

-

聽到門鈴響，女人從廚房里探出頭：“是不是小延回來啦？”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中年男人立刻丟下遙控器，快步走去門邊：“之前發消息說在地鐵上，差不多該到了……小延，快進來，肚子餓壞了吧？”伸手想幫他拿行李，發現這孩子空著手回來的。

“都別站著，去洗手吃飯。”

女人手腳麻利地將熱好的飯菜端上桌，嘹亮的聲音混著食物的香味，瞬間填滿整間屋子，米飯吃進嘴里都是甜的。

吃完飯陸延依舊搶著洗碗，二叔和嬸嬸都心疼他，說他曬黑了、瘦了些，趁這幾天放假得好好給他補身體。二叔說到一半想起他沒帶行李回來，嘴邊的話哽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爸。”陸延心不在焉地盯著水槽里漂浮的泡沫，嗓音被嘩啦啦的水流聲包裹，莫名有種虛幻的溫柔。

“我沒打算去那邊，還是待自己家里更自在。”

二叔怔怔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點什么又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他點了點頭就把臉轉向一邊，不想陸延看到他臉上難過的表情。

-

國慶過后，黎市這座南方城市才終于有了輕微的涼意。

早晚走在校園里，學生們都換上了長袖，晚自習結束，一走出教室，怕冷的女生就紛紛裹上外套。有男朋友的，吹著冷風照常約會，沒男朋友的，跟著單身狗的隊伍結伴回宿舍。

……沒女朋友的也一樣。

羅冰冰拿著書走在林煦后頭，哈欠一個接一個，風吹過光禿禿的后脖子，羅冰冰緊走兩步，跟林煦胳膊挨著胳膊，意識到這位爺上身就穿了件T恤，關心地問：“林哥，你不冷嗎？”

林煦歪頭瞅了眼他身上的外套：“身為一個胖子居然這么怕冷，冰冰啊，你是不是應該反省一下？”

“……”羅冰冰有點委屈，“我腰還在，哪兒胖了？明明是標準身材。”

“對，明明是標準身材，你不是。”

“……”

呃，突然更冷了。

快走到宿舍大樓時，林煦熟練地從微信里翻出“110熱線”，直接一條語音發過去：“一罐百事，一桶自熱火鍋。”

對面秒回：“好嘞哥，兩分鐘內送到，零頭給你抹了，一共四十。”

ldqmz：【微信紅包】

等他踏進310宿舍，可樂和自熱火鍋已經擺在桌上，自熱鍋上貼了張傳單。

——110宿舍竭誠為您服務，風雨無阻、準點送達，感謝兄弟五星好評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