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歡快刷著牙的林煦，像是被人當空點了穴，腦子里“嗡”一聲，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表情。

然后他透過鏡子跟陸延對視了一眼，嘴里的牙膏沫差點咽下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周商和羅冰冰也有點懵，兩人都保持著側頭看向洗手臺那邊的動作。嘴巴張開又閉上。

關鍵是他們也沒經歷過，不知道該怎么發言。

“啊，抱歉。”林煦彎腰吐掉牙膏沫，漱了漱口，又假裝很淡定地同陸延打商量，“這樣吧，我賠你一根新的。”

他轉頭跟陸延面對面，似乎這樣能顯得他更有誠意：“或者賠你一打。”

“……”陸延視線掃過他手里握著的漱口杯，想說這個也是我的，嘴唇動了動，話卻換了一句，“不必了。”

林煦假惺惺道：“這樣不好吧。”他一面咧嘴笑，一面將牙刷扔進了垃圾桶。

陸延瞳孔里印出一道流暢的拋物線。回復完微信消息，陸延拿著換洗衣物去浴室洗澡，走過垃圾桶旁時低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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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下午沒課林煦跑去了美術社，以往只要他一出現就會有女孩兒自動圍上來，這次大家只行注目禮，全都是一副又愛又怕的表情。

學姐不在，古天樂正坐在窗邊畫水彩畫，嘴里咬著一支畫筆，抬頭朝林煦笑了笑，兩邊臉都蹭到了顏料。

“嗨古仔哥。”林煦走到他旁邊，駐足認真欣賞。

古天樂一邊給屋頂上色一邊問：“覺得怎么樣？”

“抽象派里的藝術派，嗯……個人風格比較突出，挺好的。”

“你果然懂我。其實我沒你那么高的天賦，純粹就是喜歡，我愛好也不多，像書法啊游泳那些我也喜歡，但總感覺缺了點什么，算下來我堅持最久的就是畫畫。”

林煦慵懶地靠著窗子，眼里像是涂滿了五彩繽紛的顏料，笑容里多了一份孩子氣的天真，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暖上幾分。

他說：“你喜歡書法游泳，可你更熱愛畫畫。天賦或許很重要，但沒有什么比自己喜歡更重要，而且每個人的審美都不同，既然無法取悅大眾，那就干脆取悅自己，學長你覺得呢？”

對方停下畫筆，眼睛發亮地注視著他，然后連連點頭：“對，你說得很有道理。”

“哎差點忘了，這次的人物練習就畫你了，你介意坐在這里給我們當一小時的模特嗎？”

一旁豎著耳朵偷聽的女生齊刷刷望過來，躍躍欲試地拿起紙筆。

林煦十分坦誠地搖頭，甚至不要臉的拿出了腰疼不能久坐的借口。

但他今天難得肯主動亮相，大家又怎么會輕易放他離開，磨了幾句后，林煦無奈點頭，再一次為藝術獻身。

“行吧，允許你們拍張照。”

之前還規規矩矩坐在一邊假裝矜持的女生，一聽到可以現場拍照，全部打開手機，鏡頭對準林煦。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古天樂也抓拍了一張，說：“學弟你放心，剛才拍的照片只供美術社內部學習交流使用。”

林煦信他才有鬼。他揮揮手往外走，背影修長不羈：“隨你們，只要不發給你們對象就行。”

大門關上，一幫女生終于暴露出本性，對著手機化身土撥鼠。她們居然搞到真的了。

晚上去食堂吃飯，周商和陸延直接從教學樓過來，臂彎里還夾著書。見到林煦周商也不著急去打飯了，邊解鎖手機邊說：“我們學校里是不是混進了狗仔啊？煦寶你被人偷拍了。”

雖然知道女生們私下喜歡給他起昵稱，他自己逛論壇的時候也常見到，但親耳聽到周商喊他“煦寶”，這就讓林煦頂不住了。

“別惡心人，我不介意你叫我大爺。”

“別了吧，我大媽估計會有想法。”周商笑個不停，手指熟練地登錄論壇。

一直沒說話的陸延突然開口：“學校的女生都是狗仔。”頓了一下，他臉轉向周商，“林煦被偷拍不是很正常嗎。”

林煦瞟他一眼，吃飯的速度慢下來，心想陸延這是承認他很帥咯。

“你倆被偷拍都正常，主要是有人在論壇發帖。”周商小聲念出帖子內容，“只要五塊錢就能欣賞到煦寶高清無濾鏡生活照，不是代拍，不是代拍，五塊錢你買不了奶茶，但你可以買一張煦寶，姐妹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羅冰冰端著餐盤回來，皺著眉說：“私下拍拍就算了，明碼實價擺出來這就過分了吧，咱們法學院還沒關門呢。”

陸延垂眼看著林煦吃貓食，小少爺挑蔥花挑累了，干脆直接放棄宮保雞丁，身子往后一靠：“沒事兒，是我讓她們拍的。”

得知發帖的是林煦他們美術社內部人，三個室友表情各異。

林煦看得很開：“藝術是用來交流的嘛，如果這能夠激發她們畫畫創作的熱情，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周商剛想夸一句“你思想境界真高”，就聽旁邊的陸延語氣淡淡地說：“我突然想起來上學期是不是有個神秘畫手畫了我的素描？”

冷不丁提起這茬，林煦臉色變了變。

周商和羅冰冰對那件事印象深刻，聽后都瘋狂點頭：“可不是，那副畫畫得太妙了，那叫一個栩栩如生，我還保存下來了。”

“嗯，是挺好的。”陸延突然點評。

林煦聽得胃疼，只能佯裝隨意地岔開話題：“你們再不去打飯菜都沒了。”

“你知道我那副素描是誰畫的嗎？”陸延又問。

原以為去年發生的事陸大佬應該不記得了，哪知道今天突然被他翻了出來，林煦勉強維持住臉上的平靜，笑著說：“咱們S大人才濟濟，這我哪猜得到？反正不是我畫的。”

說完才意識到最后一句有點此地無銀。

但很快周商和羅冰冰兩位小天使化解了他的緊張。

“知道不是你，我猜很有可能是你們美術社的妹子。”周商一開始就沒敢往林煦身上想，現在就更不會了。

羅冰冰點頭：“把我們延哥畫得這么好看，一定是帶著滿腔的愛意畫的，肯定是個萌妹子。”

林煦：“……”求你們快滾。

感覺他手里的筷子下一秒就會捅到羅冰冰的喉嚨，陸延不再逗他了，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側頭去看林煦：“要不要給你帶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