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皇宮的夜晚靜悄悄的,回響著打更人沉悶的打更聲。
刺骨的寒風呼嘯著,透過殘破的窗戶門縫,將徹骨的寒意吹進屋內。
偏僻的冷宮角落里,蜷縮著一具瘦弱的女子。已過立冬的季節,她卻衣衫單薄得處在角落打著哆嗦,無人問津死活。
“吱呀……”
久閉的冷宮門口被人推開,厚厚的灰塵映著月光紛紛揚揚,一位嬤嬤嫌棄地拿著帕子揮了揮空中的灰塵,討好式地對著身后人諂媚笑道:“娘娘,冷宮灰大,可千萬小心您的千金身軀啊!”
角落女子聽見聲響,抬了抬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名衣著粉紅煙紗裙,身披金絲鳳凰外衫的女子,搖曳地朝自己走來。臉如凝脂,黛眉入鬢,唇角勾著一抹嘲笑。
“你來做什么?”
洛櫟抬頭看見來人后,復又低頭,淡淡問道。
“大膽!看見貴妃娘娘還不行禮!”身后嬤嬤看見洛櫟態度后,不悅地呵斥道。
“罷了,李嬤嬤,你先下去吧。”江之夏冷笑地看了一眼蜷縮墻角的洛櫟,不在意地擺擺手。
“是!娘娘勿要離那毒婦過近,萬一毒婦發瘋,傷了您,皇上可要心疼的。”
待李嬤嬤退下后,江之夏整整衣衫,朝洛櫟走去。再距離五步遠后停了下來,嘲諷得看了一眼腳下的女子,說道:“洛皇后,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洛櫟沒有抬頭,聽見話語眉眼一動,閃過一絲痛意與傷心。
江之夏也沒打算她回答,繼續淡淡說道:“聽聞皇后與攝政王暗度陳倉,企圖謀害皇上取而代之。皇上圣心嚴明大度,不予死罪,即日起遣攝政王于苦寒疆邊,終身不得入京。洛皇后廢除稱號,貶入冷宮。”
洛櫟微微抬頭,眼里閃過一絲嘲諷,道:“一派胡言!”她與攝政王只在封后時見過一面,何談暗度陳倉,明顯有人陷害。
江之夏淡淡笑了笑,低頭仔細地看著新染的丹寇指甲,不在意的說道:“姐姐,當然是假的。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普天之下,誰有能力編造呢?”
洛櫟猛然抬頭,看向江之夏,“是你!”
“呵呵,姐姐,妹妹哪有這樣大的本事。想處理你們的是皇上,妹妹只是個送信的。”
洛櫟眼里充斥震驚與恨意。
那天醒來后房間里被稀里糊涂地翻出了幾封“私通”的信件,洛櫟想要向賀淵解釋,也就是她的丈夫——當今皇上。但賀淵連一面也沒見,直接打入冷宮。
洛櫟以為賀淵像自己一樣受到蒙騙,沒想到罪魁禍首竟然是他,背后操縱了一切。
“為什么?”洛櫟苦澀地喃喃說道。
她為他付出一切,助他登基,沒有絲毫對不起他的地方。
“為什么?姐姐,你莫不是以為皇上真的喜歡你吧。呵呵,實話告訴你吧,皇上娶你只不過是登基需要借助洛家勢力,聽聞洛家前兩天有謀反之意,皇上盛怒,洛家被誅全家。可憐你那父親與哥哥,臨死前還想著救你呢。”
江之夏眼里閃過一絲不甘,自家母族實力弱小,只得委曲求全,便宜洛櫟待在賀淵身邊幾年。
洛櫟充斥著悔意與恨,想當初洛家遵循家訓,不參與皇子之爭,只效命皇上。是自己一意孤行,以性命相逼,迫使洛家支持五皇子賀淵,甚至分家,最終招來滅門之禍。
“洛家滿門抄斬,唯獨皇上念及洛家二房大義滅親,不予追究。聽聞前兩日你那好妹妹洛晴入宮為嬪,極得盛寵呢。姐姐,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妹妹特意來告訴你一聲,好走得明白。”
江之夏看著腳下陷入痛苦的洛櫟,眼里充斥著快意。
自小江家就依附洛家而存,乃至她什么事情都要讓著洛櫟這位洛家嫡女。終于,洛櫟的一切都屬于她了!
江之夏轉身慢慢搖曳離去。
“吱呀……”
門再一次打開。兩名五大三粗的粗使嬤嬤,拿著一碗藥進來。
“喝吧!早死早超生,省得臟了貴人的眼。”
角落的洛櫟沉浸在自責、痛苦與恨意中,沒有回答。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一名強行扒開洛櫟的嘴,另一名直接灌入碗里的不明酒水。
“咳咳……”
灌完后兩名嬤嬤沒有再看洛櫟一眼,轉身離開。
洛櫟蜷縮在角落,不停地咳嗽著,意識逐漸渙散,仿佛回到之前無憂無慮的生活。
“爹爹,哥哥……對不起”,眼角劃過一絲悔恨的淚水。
“賀淵,江之夏,還有洛晴,若有來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洛櫟剛剛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個陌生的場景,耳邊傳來紅漣驚喜的聲音。
“紅漣?”洛櫟疑惑地喊了聲。
“小姐,奴婢在!”紅漣驚喜地看著剛剛醒來的洛櫟。
“大小姐,你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你醒不來了呢,嗚嗚……”
“行了,紅漣!小姐剛醒,你別吵得小姐又該頭疼了。”綠漪掀開門簾,端著藥進來,沉聲道:“小姐,先把藥喝了吧。”
洛櫟震驚地看著走進來的綠漪,不敢相信地叫了聲:“綠漪?”
“奴婢在,小姐。”綠漪看見洛櫟有些震驚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回答道,“是哪里不舒服嗎,小姐?”
洛櫟看著眼前擔心看著她的兩個小丫鬟,眼眶一下子紅了。
前世,紅漣被一名有著特殊癖好的官員看中。為了拉取勢力,助力賀淵登基,紅漣自愿請命為其小妾,后傳言被折磨致死。而綠漪,在洛櫟被貶入冷宮后,杖殺而死。
此時洛櫟看著眼前完好的綠漪紅漣,想起前世她們的付出與結局,鼻子一酸。
綠漪和紅漣嚇了一跳,忙問:“小姐,是哪里還疼不舒服嗎?”
洛櫟搖搖頭,平復了心情,問道:“現在是什么年份,這是哪?”
綠漪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盡職回答道:“現在平昌二十七年,昨兒小姐跟二小姐在院子里游玩,不知怎么的突然摔倒磕了頭,一直現在才醒。”
“平昌二十七年……頭……”
洛櫟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日二房的江月拉著她偷偷去看三皇子和五皇子。不知怎么回事,腳下一軟摔了一跤,在三皇子和五皇子面前失了禮儀。
那是她見到賀淵的第一天,也是一切噩夢的起源。回想上一世的痛苦,洛櫟眼里閃過冷色。賀淵,洛晴,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