攫取陽氣？
聽聞石正解釋，雖然知道懷中玉碗并沒有那般本事，卻還是生出疑慮。
他懷中玉碗能凝月華，聚陰粹，而兩儀宗法器總是成雙成對，他得了陰碗，自然還當有只陽碗，這‘蝗蟲道’背后之事，會不會與那只陽碗相關？
可按理說，成對的法器，威力總不該出現這么大的差別，否則豈不是違背了兩儀宗一貫遵循的陰陽平衡之理？
當然，光在這里空想也沒什么作用，所以于臨關很快將注意力轉到了石正說的另一件事上。
“妙法會？”
“雖然名頭叫得響，其實也就是散修之間三年一聚的小集會，除了少數功法特殊的道友會在場間坐而論道，更多是與道友易物換取自己所需的交易場。”
石正此時不敢托大，有什么說什么，“不過今次有蓮華寺元化大師，青陽觀天逸道長兩人牽頭，為應對‘蝗蟲道’一事，想來也能稱為盛會。”
于臨關對什么人牽頭沒有興趣，說點不好聽的，猙獸乃是瑞獸，可以驅邪納福，除非觀魂眼這種特殊體質，修為不精深到一定程度，決計看不出他身懷妖骨妖氣，不過若是能和人交換些東西倒是不錯。
雖說他身懷萬妖萬法，何種境況都能應對一二，可總有不方便施展的時候，最好能在這場集會中尋些遮掩的法器或功法。
另外則需得一件趁手兵器。
之前不與人斗法還不顯，這次與鬼域鬼女相斗，若他手中有柄趁手兵器，戰斗起來也不會那么麻煩，最后還要選擇鬼脂鯉的毒血，愣把自己往那個鬼女刀口上撞。
不過說來，那個鬼女手中的銹蝕小刀倒是件不錯法器，要不是它與鬼域命脈相連，鬼域一破就自然破損，于臨關現下也不用為兵刃撓頭。
最后自然是前往玄元界之法，這種修行人聚集的集會上，應該比較容易打探到這類消息。
石正看著于臨關沉思，大氣也不敢喘，只牽著木楞的小徒弟，等著這個‘妖怪’前輩的反應。
莫問他為何不逃，他雖然看不出于臨關修為，卻知道能斬殺鬼域域主之人，修為絕不會低過入竅之境。
他只是堪堪踏入練氣之境，距離入竅之境，還有足足一整個大境界，至于他的觀魂眼小徒弟更是還在養氣階段，合師徒兩人之力，也決計奈何不得于臨關。
當然，這是他高估了于臨關的修為，于臨關此時硬說也只能動用約莫練氣中境的妖力，能斬殺鬼域的鬼女，更多靠的是身負萬千妖魂自帶的各式妖法，以及被雷猙尸骨強化過的身軀。
于臨關雖然不知道老道士石正在想些什么，可他修為不作假，人又不是木的，身邊兩人動靜特別，自然知道老道士緊張，不過管他如何，錯過這兩個發了道心重誓的引路人，他上哪兒尋另外的修行者帶自己進妙法會去？
所以落進老道士耳中的，自然不會是放他們離開的話，反而聽于臨關慢悠悠開口，“此次妙法會，還勞道友引薦一二了。”
……
老道士如何驚懼炸毛不提，總歸是翻不過于臨關的手掌心，只能乖乖攜他前往今次妙法會的集會之處。
三人一路不停，偶爾照顧小道童顧和的腳程，尋個落腳處休息，很快從大荒山翻過來，橫跨一郡之后，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安臺郡，攬天山。
這山能被叫做攬天山，自然是高聳入云，山勢陡峭，甚至陡峭到石正這個耳順之年的修行者都爬出了一身熱汗，更別提修行年歲都遠遠不足的顧和。
不過這小子人小卻嚴肅又古板，明明爬得臉色發白、雙腿直打顫，也沒有出聲抱怨喊累，反倒是石正心疼徒弟，忙開口叫住走在最前方的于臨關。
“前輩慢些，我徒兒撐不住了。”
一路行來，相處了少說七八日，石正就是再傻也該看清于臨關不是什么惡心惡性的妖邪之輩，更何況他也不是個傻的，自然恢復了平常心，莫說這種簡單的要求，偶爾性子起來了，還敢和于臨關說上兩句玩笑話，或是背著那桿‘知卦不知天’的幡旗，帶著于臨關和顧和行村過城，憑著那一張擅長忽悠的嘴，拉人算卦解災，換些銀錢。
而這換來的銀錢，除去衣食住行，大半都花在了小徒弟顧和，以及于臨關身上。
小徒弟正是養氣時候，總要使足了年份藥材方能打牢基礎，至于前輩？
孝敬前輩，給前輩換身體面行頭，買些藥材做零嘴能叫花錢嗎？
總之，石正道長，心無外物，兩袖清風，實乃吾輩清修之楷模啊！
于臨關聽得石正聲音，悠哉甩著兩袖繞了回來，一屁股坐在面色發白的顧和對面，從懷中掏出一截新鮮洗凈的黃精，折了小半塞給比他還小些的道童，隨手將剩余一截塞到嘴邊，如啃蘿卜一般嚼起來。
“你們散修開個小集會，至于跑到這種人跡罕至的高山深林來嗎？”
“總有些人不想沾染凡塵俗氣，紅塵孽障。”
石正喘著粗氣，拒了小徒弟顧和遞過來的黃精，僅僅拔開腰間水葫蘆灌了一口。
“加上修行人不好驚擾百姓，所以每年都是定在這種偏遠地方，倒讓前輩見笑了。”
“這有什么見笑的……”
于臨關正說著，忽的取下嘴邊黃精，朝密林深處看了一眼，石正見他這模樣，忍不住順著他看的方向看過去，卻是什么都沒能察覺。
“前輩怎么了？”
“有人過來了。”
于臨關正說著，五個穿著打扮不一的人就從林深處踏了出來。
一群人面色不悅，領頭那人看見坐著休息的三人，更是冷哼一聲，干脆繞過他們，朝山下去了，只留落在最后的小個子青年，忙過來與石正見禮道歉。
“這位道友，我大哥無甚惡意，只是被今年的守關之法折了面子，此時心下不快，還望原諒則個。”
小個子青年連連拱手，石正看了眼坐著不動的于臨關，只好自己起身與對方見禮，“道友客氣了，這也非你之過。”
“道友寬宏。”
小個子青年再次躬身。
“說來，道友莫怪在下多嘴，許是今年集會由元化大師和天逸道長舉行，又為了‘蝗蟲道’一事，所以守關之法比起往年偏難了些，不少道友都被堵在了入口。”
小個子青年看了看六十余歲的石正，又看了看他帶著的兩個孩童，似是不信這一行人有破關的實力。
“若是沒有破關自信，不如就此下山，總…總能在各方道友面前，留幾分面子。”
“哎呀，這話我實在不當說，道友只當未聽過。”
說著說著，著小個子青年反倒拍起自己腦袋來，很快不再提守關破關一事，又朝石正一拱手，“我還要去追我的兄長，這位道友，有緣再會。”
說完人就轉了身子，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