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芝見過白老相國!見過白公子!”
“咳咳!李大人客氣!這是本相的一點心意,但那些俗套的賀詞就免了吧!只愿你到了本相這個年紀,能比本相吃好喝好腿腳好!咳咳!如此便萬事皆好!”
白皓天打著哈哈,將一個劍匣送上,無華的老臉像極了秋后的菊花,之后才看向李庭芝。
“這可是李大人的嫡女?”
“呵呵!她是下官的庶長女。”
李尚書腆著臉揮退李庭芝,將另外一個女子喚過來。
“緗玉!見過白老相國與白大公子!”
那李緗玉年芳十六,著一襲淡綠衣裙。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嵌著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看人就笑,一笑還有一對兒梨渦,過來她便對白皓天父子嬌羞一拜。
“咳咳!這個女娃好!”
白皓天頻頻點頭,高興得在白少卿肩上拍了拍。
“哈哈!看來還是老相國比本王人緣好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肆笑,驚得眾人看時,西門霸已經紅袍翻飛去了好遠。
“啊!王爺!王爺留步……”
李尚書頓足大呼間,撇了白皓天便追,白皓天也是一怔,可接著就大笑起來。
“王爺這是何故?不屑與老臣同席共飲嗎?”
西門霸卻頭也不回,遠遠扔來一句話。
“本王是怕李大人顧此失彼,故而自己去尋個樂子!”
“呵呵!王爺好雅興!”
白皓天嘆息著沖眾人笑罷,瞥見剛剛走開的李緗玉,正想再對白少卿說些什么,卻早不見了他的人,心下著惱時,已有大臣舉著酒杯過來,便也只好打著哈哈迎上。
此刻的白少卿,正被李庭芝紅著眼圈兒攔著。
“白公子是還記掛著那戰纓?可她……她早已移情別戀了!”
“……她如何,不用你說!”
白少卿星眸慍怒,便又扭頭去尋,他只知他的纓兒不見了,高臺上是別的女子在搔首弄姿。
“你若是不信,現下就可跟我去看個究竟!”
李庭芝的神情越發委屈,直到見白少卿半信半疑地看過來,才轉身得意地笑了。
這回她要一石二鳥,不,是一石三鳥!既要讓戰纓和白少卿互相離心,又要讓白少卿對她負責,還要父親不得不允了她與白少卿的婚事。
只因戰纓惹上的是攝政王,既然攝政王對她不感興趣,她也不喜歡,如此正好彼此成全。不!還不能讓戰纓攀上攝政王,免得日后留下隱患。
白少卿跟著李庭芝一路走,一路心急如焚地東張西望,不想她卻在回廊盡頭忽然站下,她這一站不要緊,卻害他差點撞上。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驚呼著朝他倒來,他下意識一扶,她卻倒得更快,嚇得他當即一步跳開,她卻因此跌坐在地,而且還嗚嗚咽咽起來。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大笑。
“哈哈!白少卿!你還真是白擔了個風雅的名號!既有美人投懷送抱,焉能不受?嘖嘖!看把美人摔得!”
白少卿抬頭,就見西門霸自不遠的花圃間閃出來,身后還跟著戰纓與另外一個滿臉淚痕的女子。
戰纓卻看也不看他,只管牽著那女子的手。
“碧桐,你先回吧!我不能送你,免得……惹伯父不快!”
“我知道!可我要是想你了咋辦?你不知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夜夜都是噩夢啊!嗚嗚……戰纓!我快瘋了……”
葉碧桐又開始哭,戰纓勸著勸著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都是我的錯!碧桐,對不起!可你還是快走吧!我不想你被伯父責罰!”
白少卿在旁看得難受,正想上前,卻被一個急急奔來的丫鬟打斷了。
“小姐!你怎么還在這兒啊?老爺都尋你幾遍了,如今正發火呢!”
葉碧桐登時手腳發軟,死抱著戰纓不放。
“戰纓!我該怎么辦?我不敢見他啊!”
“本王帶你去!看你那個色厲內茬的父親能如何?”
西門霸似也看不下去了,大手扯了葉碧桐就走。這些女人,除了淚多就是事多,今日他也是瘋了,居然會鬼使神差地跟著戰纓,還管起這個愛哭鬼來。
可惡!
他的無名火呼呼就燒了起來,連帶著那雙鳳眸也挾了風雷。
葉碧桐不妨,人又嬌小,最后竟是被拖著走了。
“碧桐……”
戰纓下意識地想追,卻被白少卿攔住了。
“纓兒不用擔心!有攝政王出面,那葉侍郎只怕會將這個女兒當菩薩供著了!倒是你……怎么不理白哥哥了?”
“……”
聞著熟悉的薄荷香,聽著熟悉的金石聲,曾經的歡喜變成了心痛,戰纓竟覺如鯁在喉般,半晌無法言語,最后只有一聲悲泣破喉而出,接著便掩面逃了。
白少卿亦是一愣,直到她藍色的身影快要不見,才慌慌追了過來。
“……纓兒!你非要這樣嗎?你讓白哥哥……情何以堪?!”
戰纓忽然止步,回身。
兩人猝不及防撞上的剎那,白少卿趁機捉了她的手,將一雙淚濕的星眸緊緊凝在她的面上。
“你若是因為這張臉,那白哥哥就也毀了與你做一對兒!你若是因為這身份,那白哥哥明日就辭官……”
“不是這樣的!你不懂——”
戰纓突然彎腰痛哭,并將頭低得不能再低,若不是雙手被捉著,只怕早栽倒在地了。
“……你不懂人言可畏!你不懂世態炎涼!即便我父母俱喪,即便我容顏盡毀,也比不上它們讓人錐心刺骨!這種苦,我一人承受便夠,何必再拖上一個你——”
“白哥哥不在乎!白哥哥只要有你就好!”
這番話,讓白少卿一下就笑了。
他心疼地拉起戰纓,修長的大手漫過她面上的輕紗,停在她的眼角。
他想抹去她的淚。
戰纓卻一下掙出好遠,看著頭頂那片寶藍色的天空笑了。
“白哥哥可以不在乎,但纓兒卻不能不在乎!你不是纓兒只身一人,你還有老相國還有二公子,他們也不會不在乎!
其實從那日開始,你與纓兒已是形如云泥,不是纓兒自輕自賤,而是現實使然!纓兒言盡于此,咱們就此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