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知道,但他沒有說。
看到帝天沉默,紅發男人點點頭說他知道了,然后捏起拳頭就朝帝天攻了過來。
說來你可能不信,新晉的魂獸之主,被各大兇獸尊稱為獸神的帝天在那個紅發男人的手中簡直就像還沒長牙的魂獸幼崽一樣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帝天渾身是血狼狽不堪地躺在地上懷疑龍生,卻依舊咬緊了牙關沒有透露與神有關的半點消息。
過了一會兒,那個紅發男人停下了揍他的動作,然后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了。
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都沒有人知道。
大概半個月后,正在黑龍潭里安靜養傷的帝天睜開眼睛,看著突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紅發男人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但唯獨沒有害怕——因為害怕是最無用的情緒,他不需要。
紅發男人靜靜地站在光柱里,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但帝天莫名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什么東西已經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第一次見到這個紅發男人時這個男人像是壓抑到極點即將崩潰爆炸的太陽,那此時此刻和他同在一個洞穴的紅發男人無疑就是一顆于冬日里默默發光發熱的暖燈——平和冷靜到了極點,不帶一絲一毫的暴戾之氣。
很難想象究竟發生了什么,才讓他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紅發男人也沒有要和帝天深究這個話題的意思,只是瞬移出現在帝天身后,然后拎著他的后領跨進了空間的裂隙里。
眼前一花,帝天就發現他眼前的景致已經從洞穴突然變成了碧波蕩漾的湖泊。
只是站在湖邊,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游離的生命氣息,足以可見湖水中究竟蘊藏著怎樣恐怖的生命力量。
紅發男人安靜地站在湖邊看了片刻,然后隨手扯下了帝天的手臂——是的,金眼黑龍王堪稱恐怖的防御在這個男人手中可能比紙糊的還脆弱。
帝天面色一白,痛得渾身青筋暴起,面部肌肉不住顫動,也卻依舊梗著脖子沒有慘叫出聲。
鮮紅中帶著幾分金意的血從帝天身上一直流到地上,然后匯入湖泊中,不一會兒便染紅了一大片湖水。
隨著血液的流逝,帝天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意識也逐漸變得混沌起來。
然而,就在他意識徹底消失的前一秒,他看到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場景——碧綠的湖水高高隆起,一股幾乎無法用恐怖二字來形容的氣勢席卷而來。
仿佛沉睡于湖底的神明突然被人驚醒了。
神明究竟是震怒還是慈悲帝天是沒機會親眼看到了,本就失血過多的他在那股氣息的沖擊下十分干脆利落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至于那個覲見神明的紅發男人究竟有沒有和神明打起來,帝天也不知道——但他知道那個男人死了。
是沉睡于湖底的神明親口所說。
憑著強悍自愈能力把斷臂重新接了回去的帝天單膝跪在湖邊,感受著屬于神明的氣息漸漸變得沉寂,然后與這片湖水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后,轉頭看向正在湖邊沉睡的那只魂獸幼崽,感受著它身上龐大到堪稱恐怖的氣運,他沉默了很長時間。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三眼金猊的出現并不是什么巧合。
“他已經死了。”帝天思緒漸漸回籠,看向孔晚青時眼中的情緒復雜無比,倒也沒想著隱瞞什么,“三眼金猊繼承了他的氣運。”
“…繼承?”孔晚青垂眸看著懵懵懂懂的三眼金猊,眼中冰寒刺骨的殺意雖有所收斂,但卻并沒有收回放在三眼金猊頭上的那只手。
掠奪與繼承之間的區別在于被迫還是自愿這件事帝天不可能不知道,也沒有理由會出現這么低級的口誤。
所以……
扶桑竟是自愿將自身氣運剝離出來的?
那修為和功德呢?
孔晚青一時間竟有些不敢再繼續深究下去了——他總有一種感覺,繼續深究下去會得到一個他絕對不想看到的答案。
“如果孔前輩想讓我‘物歸原主’的東西是扶桑的話,那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帝天看了看孔晚青又看了看三眼金猊,“雖然我不清楚他究竟和龍神大人約定了什么,但主動將功德、氣運和修為剝離卻是他和龍神大人約定好的。”
雖然扶桑曾經用他當誘餌強行將龍神元神驚醒,但帝天卻對他生不出什么惡感來。
或許是因為那人跟孔晚青身上的某種特質極為相近,又或許是對強者的尊敬,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這人已經死了而他還好好活著。
“龍神?”孔晚青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離開了神界?”
龍神和孔晚青之間曾經有一段交情,甚至龍神離開斗羅大陸之前還曾以舊身軀上褪下來的逆鱗為酬,請孔晚青在危難之際出手庇護星斗大森林。
孔晚青答應了——這也是孔晚青之所以會離開極北之地出現在星斗大森林的緣由。
龍神逆鱗所化的玄龍石還尚在極北之地支撐著守護之光,帝天卻告訴他龍神不僅能插手大陸之事,還能隨意離開神界回到這片大陸上。
不離譜么?
帝天顯然也知道龍神和孔晚青之間關系匪淺,所以此時并沒有隱瞞(主要是怕孔晚青一不滿意就把三眼金猊給嘎了):“龍神大人此時正在生命之湖沉睡。”
沉睡?
魂獸,尤其是高階魂獸陷入沉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受創太過嚴重,已經無力維持清醒狀態——所以說龍神其實是因為什么原因受創太過嚴重才躲回斗羅大陸療傷的?
孔晚青這樣想著,忽然拍了拍三眼金猊毛茸茸的腦袋。
三眼金猊腦袋一縮,從來沒看過別人臉色的她十分知趣地變成了家貓大小,乖乖趴在孔晚青懷里一動也不敢動。
孔晚青一邊熟練無比地給三眼金猊順毛,一邊朝帝天走去:“帶我去見龍神。”
“……”帝天忍了又忍,但奈何自身命脈(三眼金猊)被孔晚青給捏住了命運的后頸皮,就算是再不樂意也只能老老實實在前面引路,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癢的嘲諷兩句,“哼,希望你真的已經做好了覲見神明的準備。”
孔晚青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縮小版三眼金猊頭上的小龍角:“這個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
帝天:“……”
操,你有本事就把帝皇瑞獸給放下來再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