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逸看著榻上老者的模樣，一頭原本只有兩三根白發的人，如今多數已經變白，雙眼也不再清明，渾濁不堪。

雖是皇子師，卻從不以此居功，待人接物永遠不卑不亢，被士林學子更是奉為大儒。

沒想到有一天卻被骨疼癥弄得如此，發妻更是因此重病不起，曾經門庭若市的府邸，如今門可羅雀。

只因市井朝堂上傳言，王大人是入了魔障，是瘋病。不然怎會眾多御醫都診斷出身體無礙？病者忌諱，本來應避，無人登門也算正常。可不知從誰人口中傳出，若接近王大人就會被傳染上瘋病之后，便越演越烈。

就連王府的下人也是戰戰兢兢，只知道老爺許久沒有出現，只待在屋子里，院子里他們更是進也進不去，慢慢地也信了許多傳言。

蕭清逸上前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顆藥丸。

王暄：“這是什么？”

蕭清逸回道：“上月聽街上出現了一個神醫，不看病，只賣藥，藥可解百病。一個月只有一顆，一顆便能救人性命。”

王暄心中一熱，嘴上笑笑：“殿下也相信這些市井傳言了？這可不像你的性格。”

“總要試一試。之前吃過這藥的人，我也找過張院判看過，確實體態強健，已然無礙。”

王暄一聽燃起希望：“那，快！”

蕭清逸用力掰開老者的嘴，將藥丸放進口中，一手順著下顎。

隨后兩人直直的站在榻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老者。

半炷香過去后，只見老者停止了喊叫，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緊繃的身子瞬間松懈下來，一眨眼的功夫，全身出汗出的，整個人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兩人大喜。

王暄跪在榻前，哽咽的喚道：“爹？爹你看看暄兒，快看看暄兒。”

過了一會兒，老者緩慢的轉動眼珠，看向榻邊喜極而泣的王暄，嗓子里咕嚕嚕直響，用力張嘴只吐出兩個字：“暄、兒！”

王暄：“父親！”

王暄一手拉著蕭清逸的衣袖：“父親，你看看這是誰？”

老者慢慢看了過來，這次眼珠轉動的比剛剛快了一些：“殿下。”

蕭清逸心里也極為高興：“老師您先不要說話了，養養神，一會兒我讓人將我府上的大夫送過來，給您再看一下。”

老者沒再說話，閉上眼睛，整個人松懈下來，更顯得瘦骨嶙峋。

見老者沉沉的睡了過去，兩個人便從房中退了出來。

一出來，王暄就要跪在地上。蕭清逸眼疾手快拖住他的手臂，沒等王暄說話，當先開口說道：“你我之間，謝來謝去就生分了。”

王暄也不再矯情，笑著用拳頭錘了一下蕭清逸的肩膀：“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好運氣，不，是我的好運氣。”

蕭清逸受了王暄不疼不癢的一拳：“你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王暄一聽，絲毫沒放在心上，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守在門外的管家聽著里面的笑聲，也是一愣。公子自從老爺病了之后可是許久都沒有笑的這般開懷了。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