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鑠呵呵一笑：“姑娘，這事兒到底是妖害人，還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的事端，還望姑娘能將這小妖交給我們處置，好給百姓乃至徐家一個交代。”
趙箴想了想，反正也是一個小妖，腳上又有捆妖鎖在，也不會逃脫了，于是回道：“那就這么辦吧。”
孩童一聽，驚恐的神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憤恨：“丹藥不是我想要煉的，凡人也不是我殺的！憑什么要我死？！”
淚水模糊了雙眼，透過一片水蘊看向那個冷漠吳青峰的女人。
趙箴一怔……
李綏壯著膽子踢了一腳，踢的孩童躺倒在地，半天也沒有再爬起來：“憑什么？就憑你是妖！”
“呵呵呵……”孩童邊哭邊笑，凄涼無比：“就因為我是妖？”
趙箴看著孩童，心頭復雜難明：“人妖殊途，雖不是因你而起，到底跟你有關。”越說到后面，她的聲音便越來越小。
“箴兒，你覺得何為正道？”
少女聞言抬起頭來：“當然是一心向善方為道啦。”
老者搖了搖頭，山頂的風吹動長長的胡子，渾厚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就像是重錘，一下一下的重響在耳邊。
“道主宰著宇宙天地，萬物生命。它虛空杳冥，不可言說。”
少女歪著頭，似懂非懂：“那師尊知道，道在何處？”
“道先天地而生，無處不在。你看那云起霧落，”寬大的袍袖在少女眼前劃出一道弧線，她順著看去，耳中傾聽老者的話：“交替流轉，循環不已，這都是道的存在。”
“道生于混沌元氣，元氣產生陰陽，陰陽混合成萬物，它們即無形存在，而又按一定的法則運作，乃萬物之源。”
少女一張俏麗的小臉兒皺成一團：“箴兒不懂……”
師尊他老人家又來了，每次都說些晦澀難懂的話，還不點明中心直接說出來，只叫她自己領悟。可是她怎么自己領悟……
老者一臉慈愛的看著面前跪坐的少女：“以后會懂的。”
“趙姑娘？”
趙箴猛然回過神來，眼前也有暗，只見不知道什么，她已經坐上了回去的馬車之中，在她的對面正坐著蕭清逸和王暄。
這才想起來，這二人跟自己說過，想要問些其他的事情，可否共乘一輛馬車，她答應了。
自從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后，王暄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對待趙箴多有防備，人也柔和了許多，整個人看著溫潤如玉，不由得讓人放下戒備。
“姑娘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此事還有蹊蹺之處？”
趙箴回道：“沒有，就是有點累了。”
頓了頓，復又說道：“對了，你們想要知道什么？”
王暄看了眼蕭清逸沒有說話。
趙箴也看了過去。
蕭清逸正對著她而坐，再加上天色已晚，馬車里有些昏暗，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聽見一道冷絲絲的聲音響起：“趙姑娘會茅山之術？”
“茅山？”
趙箴詫異了一下蕭清逸說出口的話，笑笑：“不是，我不是說過嘛，就是懂一些皮毛而已。”
“那么，趙姑娘在王府外想方設法的攔住我時，就是在那個時候把丹藥調換了嗎？”
趙箴一噎，一想到那個時候，她差點被蕭清逸的手下抬走，就感覺到一陣臉熱，只鼻子“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王暄不消一會兒便想明白了其中關鍵，既然這女子之前說，小妖煉制的丹藥不可以亂服，可他父親服用了卻沒事，那么其中原因，定然是像蕭清逸所說的那樣。
隨即真心的感謝道：“多謝姑娘對王家的大恩大德，王家沒齒難忘。”
趙箴被這王暄又說行禮，又是情真意切的道謝，反倒弄得有些不自在，面上有些赧然道：“不謝不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理應如此理應如此，嘿嘿。”說完干笑了兩聲。
王暄接著說道：“那姑娘之前所說，我父親的病不是尋常的病……姑娘若是知曉，可否詳細告知？”
看吧，麻煩這就來了。
當時依她所見，王府上空的那片黑氣，要么是府中有妖，要么就是府里的人沾染了妖。
而就在她把丹藥掉包之后，黑氣盡散，那么就只能是服用丹藥的人之前被妖法所傷，‘藥到病除’，妖氣也自然就沒了。
趙箴回道：“你父親如今不是已經好了嘛。”
王暄自嘲一笑：“王家樹大根深，父親又剛正不阿，不屑官場之上的彎彎繞繞，因此背地里樹了不少的敵人……其實，我還想求姑娘幫一個忙，查清幕后之人，到底是何人害得我父親如此。”
趙箴立時犯了難，師尊讓她下山，雖然沒囑咐別的，可她還是知道不要跟凡人有太多的牽扯。
可現在明擺著背地里有人，或者是妖，欲要加害王暄的爹……
她要是見死不救……
趙箴糾結的抓了抓頭發。
另外兩人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等著她的回答。
半晌。
趙箴點了下頭：“好……”
王暄臉上掛上柔和的笑意：“想必姑娘剛到這株洲城，對株洲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住在王家，也有個照應。”
趙箴笑了笑，心里有些怪自己太過多事，起碼也要將自己隱藏才對……
不過現在想什么也晚了，她只好認命的跟去王家。
當他們再次回到城中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變暗了。
蕭清逸早就下了馬車，坐上自己的馬車離去了。
劉鑠李綏二人在岔路口的時候，也打過招呼，押著那個小妖回官府了。
一時間只剩下趙箴和王暄同坐一輛馬車。
馬車里安靜的只能聽見彼此清淺的呼吸聲，沒有人愿意打破這個安靜。
好在怪異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
車簾被掀開，王府門前燈火通明，男女老少的站著很多人。
眾人看到王暄下了馬車，趕忙迎了上來：“暄兒。”
“哥。”王奕霖聽見下人來稟，說大哥回來了，便馬上就走了出來。
“大公子。”
王暄應了一聲，卻沒有上前，而是轉身向馬車伸出手，過了一會兒，一只蔥白細長的手搭在了王暄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