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喬靳言的時候,路南棲16歲,剛轉進一中讀高二。
她坐在榕樹下,剛看完朋友宋承羽推薦給她的一本金庸小說。
神雕俠侶。
書的最后,手寫了一句話:一見楊過誤終身。
說實話,路南棲不理解郭襄。
不懂,也不相信有一見鐘情,念念不忘的事情。
她想事情想的出神,沒注意到榕樹上還躺著一個人。
“砰”的一聲,喬靳言就這樣從樹上跳下來,嚇了路南棲一跳。
路南棲嚇得尖叫了一聲,書落在地上。
喬靳言彎腰撿起書,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頁。
一見楊過誤終身。
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哪兒有什么一見鐘情?這些個小姑娘啊。
當他抬起頭把書遞過去,準備給這個被他嚇著的小姑娘道歉時,他愣住了。
眼前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白裙子,齊肩的長發散開,劉海被微風吹著,嘴唇微張,眼睛瞪大,一只手還拉著旁邊藍色的書包帶子。
莫名有點可愛。
在樹上的時候只看到她翻著書的手指很好看,很白皙,很細長,很適合拿手術刀,沒想到整個人原來那么舒服。
對,就是舒服。
路南棲不是那種可以讓人一眼多驚艷的人,但看到她的臉,你就會覺得很舒服。
喬靳言今年高三,平時最喜歡來這兒睡覺。
路南棲過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只不過他沒出聲。
路南棲在看書,喬靳言在看她,準確的說,是在看她的手。
他本來想等她走了再下來,可是小姑娘在這發呆想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走。
這才有了跳下來嚇到她的事。
哪兒有什么一見鐘情?
怎么沒有?這就是了。
喬靳言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感覺到自己莫名有點心跳加速,他笑了笑。
“同學,不好意思,是我嚇到你了?!?/p>
路南棲緩過來,抬頭看了看樹,又看了看他,懂了。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兒?!甭纺蠗珨[了擺手說道。連忙伸手去拿書,卻看到喬靳言遞書的手。
手可真好看。
“謝謝啊。”拿過書后路南棲道謝。
還挺有禮貌。
喬靳言聽著她的話笑了,路南棲呆了。
喬靳言站著,路南棲坐著。
喬靳言長得真的很好看,1米8的個,在當時算是很高了。
他沒有穿校服,簡單的白T恤加黑色休閑褲在他的身上襯得他更顯年輕。額頭飽滿,眼神明亮,嘴角微微上揚,朝氣蓬勃。
他站在路南棲的面前,路南棲要仰著頭才能看清他。
他的后面藍天白云,陽光刺眼,而他站在她面前,擋去太陽光的照射,微微歪頭朝著她笑。
真好。
即使當年喬靳言失信,不辭而別,路南棲找了他多年。她依舊記得他們初見,不曾忘記。
“同學,你好,我叫喬靳言,你叫什么名字啊?!?/p>
“我叫路南棲?!甭纺蠗剡^神答道。
似乎怕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寫,她連忙說道:
“道路的路,南方的南,棲息的棲。”
“路南棲?!彼犚娝吐暯辛艘槐樗拿帧?/p>
“路同學,再見?!眴探韵蛩姓惺?,轉身走了。
路南棲看著他慢慢消失在眼前,捏著剛剛他拿過的書的位置,書上似乎還有他的溫度。
坐了一會兒,她起身裝書,摸到了一塊凸起的地方,翻開,是最后一頁。
一見楊過誤終身,這行字的旁邊,有一朵花,還是新鮮的,正散發著香味。
路南棲叫不出來名字,卻也知道。
是喬靳言放的。
忽的一下臉紅了。
長這么大,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后來,路南棲只要想起喬靳言,就會拿出這本夾著花的書。
郭襄十六歲的時候遇到楊過,楊過送了她一場煙花,讓她記了一輩子。
而路南棲十六歲的時候遇到喬靳言,喬靳言只是送了路南棲一朵花,卻讓路南棲紅著臉,想用余生作為代價。
……
“路醫生。”喬靳言略帶遲疑的聲音響起。
路南棲回過神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
走神了。
“路醫生,我坐,你別氣?!眴探砸黄ü勺谑^上。
早這么聽話不就好了。
路南棲蹲下身,把喬靳言的手拉過來攤開,看了看,皺著眉打開了酒精。
“傷口感染,還有泥沙,我需要把泥沙沖洗出來,會有點點疼,你,忍著點?!?/p>
路南棲拿出濕巾,把傷口旁邊擦干凈,左手拉著喬靳言的手,右手拿棉簽沾了酒精,開始輕輕的擦拭著。
認真且專注。
擦到一半的時候,喬靳言的手輕輕的動了一下。
“疼嗎,我輕點?!甭纺蠗詾榘阉哿?,對著傷口吹了吹。
路南棲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可是喬靳言卻覺得跟觸電般,瞬間心里酸酸軟軟的。
頂了頂后槽牙,有些好笑,小姑娘,你這是引我犯罪啊。
低頭看著路南棲為他處理傷口,只是一個側臉,也能看出她的認真。她認真專注一如當年在樹下看書一樣。
“好了,弄干凈了,紗布給我。”聽到路南棲的話,喬靳言另一只手遞過紗布給她。
路南棲給他上了藥,拿過紗布解開,開始給他包扎。
她很熟練,很快的就處理好了。
“傷口感染可大可小,我知道你還要工作,但是記得要換藥。這只手,盡量……注意著點”路南棲欲言欲止道。
喬靳言似乎知道她最后想說的應該是,這只手盡量別碰水,但她也知道,這怎么可能,所以她說了注意著點。
“謝謝啊,路醫生?!眴探暂p聲說道。
“喬…”路南棲剛想說點什么,那邊有人比她快。
“喬隊,楊隊找,快來。”不遠處,一個人揮著手對著喬靳言大聲喊到。
“收到,馬上來。”喬靳言也大聲回了句。
“我先過去了。”然后邊站起身,邊把路南棲拉起來。
又彎下腰把酒精,剩下的紗布一起拿起來,遞給路南棲。
路南棲拿過酒精和紗布。
喬靳言看著路南棲,似乎有什么話要說,卻什么都沒說,轉過身快速的走了。
路南棲看著他慢慢走遠,一如無數次做的夢一樣。
回到棚子里,有新送來的傷員,又繼續開始忙碌起來。
天漸漸的黑了,開始繼續下著大雨,給救援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難度。劉家村住戶分布較為分散,越往里路越難走。
天黑之后,大部隊撤回縣上,只留下兩個醫生和護士,而路南棲申請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