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棲的記憶停在那輛大車撞過來時，喬靳言將她擋在懷中的一幕。

劇烈的沖撞聲撕開她的耳膜，她能感受到車被撞擊以至于推行了很長時間。

“呲呲呲”的聲音仿佛魔音穿耳般回蕩在她耳邊。

“哇哇哇，媽媽，哇哇哇——”

“天啦，出車禍了，快報警！”

“滴滴滴——”

“太嚇人了，我親眼看到這輛大車撞上去的，不知人現在有沒有事？”

……

“南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路南棲耳邊傳來喬靳言的聲音。

焦急，擔憂，好似還壓抑著別的什么東西。

路南棲緩緩地抬頭，眼里的迷霧散去，撞進他擔憂的視線里，到此刻，她才反應過來。

他們出車禍了。

就在他們過紅綠燈的時候，那輛大車飛速而來，直直地撞上了他們的車。

路南棲整個人都被喬靳言攏在懷里，大車撞過來之時，他腦海里有過瞬間的空白，然后下意識的將她護在了身下。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她輕顫的睫毛，根根分明，長睫毛撲閃撲閃的，似在說著她此時的不平靜。

“南棲，沒事吧？”喬靳言眉頭緊緊的皺起，語氣有些輕微的顫抖。

路南棲想起剛剛喬靳言將她護在身下的一幕，眼眶倏地紅了。

“喬靳言，你有沒有事，你沒有哪里受傷？”路南棲顫抖著想碰他，卻又怕碰到他，一出口，便帶著一絲哭腔。

“咳——”喬靳言輕咳一聲，眉間閃過一抹痛色，然后在路南棲有些怔愣的眼神中，扯了扯嘴角，一副輕松的樣子，“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若平時，路南棲肯定能聽出他聲音里的虛弱，但此時，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劫后余生的后怕里。

“喬靳言，你嚇死我了，你真的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以后別再……”，路南棲眼睛紅紅的，死死的盯著他，然后猛地抬手環住了他的脖頸。

在手搭上他脖頸的瞬間，路南棲瞳孔一震，全身僵在原地，口中未說完的話就這么頓住了。

路南棲有些不敢置信的輕輕松了手，她放置在他頸邊的手下滿是濕潤，她埋在她胸前的鼻間縈繞著一股血腥味。

路南棲緩緩的往后退了退，視線觸及她的手時，一顆心跌入谷底。

手上的鮮紅那么刺眼，還帶著些溫度。

路南棲全身都在顫抖，聲音也顫顫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一行淚涌了出來。

他眼睛閉著，眉頭緊緊的蹙起，血從他額頭留下，滑過側臉，滴在他身上的灰色襯衫上。

這一幕就像跟鋼針一樣，緊緊扎在了路南棲腦海里，一陣絕望涌上來，路南棲抬手搭在他肩上，眼睛里蓄滿了水汽，將他臉邊的血擦了擦，“喬靳言，喬靳言你醒醒，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喬靳言。”

“喬靳言，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生氣了，你醒醒啊。”

“你別嚇我。”

她二十多年的冷靜在這一刻轟然崩塌，甚至忘了她自己是醫生，不敢去碰他一下。

“來人啊，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

就在路南棲崩潰的時候，她聽到劇烈的拍打車門的聲音。

“路醫生，路醫生——”

路南棲回過頭，淚眼朦朧里，老劉的臉那么模糊，卻讓她仿佛看見了希望一樣，

“我在，幫幫我，幫幫我，喬靳言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