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意思及此,也就毫不客氣的將玉佩收入懷中,大眼里一片笑意,“這玉牌,就算做是我的診金,從此以后,我們就兩不相欠,你不必惦記我,我也不會追你的債?!?/p>
她頓了頓,學著前世里有句電視劇里的臺詞,開口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帥哥,咱們后會有期,哦不,后,會,無,期?!?/p>
嘿嘿,這男人看起來就是個大麻煩,又麻煩又危險,所以,他們以后最好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言罷,她轉身離去,留給鳳灝弈一個瀟灑的背影。
鳳灝弈冰冷的墨瞳盯著蘇臨意遠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出聲,面色晦明不辨。
后會無期嗎?恐怕不能遂你的愿了。
“主,主子?”
一旁的云暝用力揉揉眼睛。
他沒看錯吧?他那萬年冰山?jīng)]有表情的主子,剛才臉上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鳳灝弈回眸,冷冷看向云暝,恢復了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云暝重重松了一口氣。
這才對嘛!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萬年冰山主子!
“主子,可要屬下跟隨那位姑娘,查探她的底細?”
云暝眼里閃現(xiàn)著莫名的興奮,毛遂自薦道。
難得看到主子看一個姑娘家看了那么久,他真的很好奇這姑娘是哪戶人家的女兒。
鳳灝弈薄唇輕啟,聲音無情無波,“跟隨?你確定?”
不是他打擊云暝,云暝雖然在他座下是個數(shù)一數(shù)二的暗衛(wèi),平常跟蹤任何人都沒問題,但是跟蘇臨意相比,恐怕不出十丈,就被甩得無影無蹤。
“呃……”云暝似乎也想起了適才被人發(fā)現(xiàn)的事實,頓時覺得尷尬無比。
他發(fā)出“嘿嘿”一聲訕笑,“屬下,多嘴了?!?/p>
“既然知道多嘴,那還不趕快去!”
男人強大冷冽的氣壓突如而至,聲音也突然轉而冰冷。
云暝:??
“去,去哪?”
大冬天的,云暝驚了一臉汗,他感覺自己智商不夠用啊,跟不上主子的思路。
云暝盯著鳳灝弈妖孽又冰冷的俊臉,后者望著蘇臨意遠去的方向,云暝“啊”的一聲,終于恍然大悟,“屬下立刻就去!”
身影飛一般離去。
攤上這么個打啞謎的主子,我太難了!
在空中施展輕功的云暝狠狠抹了一把汗。
蘇臨意抵達鎬京城門外時,已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日。
大麒國的國都鎬京城。
日暮西山,夜?jié)u深。
此刻懸在十里長街內的紅燈籠,一盞接一盞開始點亮,直道五步一燈,彎道十步一燈,整條街變得璀璨奪目。
然而原本應該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長街,此刻卻穿梭了不少兵勇,人們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
“聽說了嗎?七皇叔在奉詔回京途中被敵國的刺客襲擊了,如今下落不明,皇上正派兵傾力搜尋?!?/p>
“什么?”
人們聞言大驚失色,“七皇叔乃是我大麒國的戰(zhàn)神,他出事了,那我大麒國前線危矣!”
“還有一件大事,三天前,宣平侯的嫡長女蘇臨意,在進山途中路遇采花賊,不慎跌落懸崖。”
“宣平侯,工部尚書蘇元辰?他那個嫡長女不就是個不受重視的廢物嘛!那如今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三天三夜都沒找到人,恐怕早就被山中的野獸吃光,尸骨無存了?!?/p>
說的人嘆了口氣,“如此也好,尸骨無存,至少保存了女子的名節(jié),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赤身裸體死在崖底……唉!”那人重重嘆息,“諾,蘇府派人尋了三日無果,如今正在操辦白事呢!”
蘇臨意夾在人群中,靜靜聽人群議論紛紛,眼底一片清涼冷意。
呵呵!尸骨無存,還要慶幸保存女子的名節(jié)?
這是個什么吃人的世界?
她轉身,在腦子里一番搜索原主的記憶,邁步朝城中心而去。
國都鎬京城池,城內為方形,全城的道路都不直通,從城門進城,之后遇到丁字街,城內有九街八陌六十閭,其中,中心的安門大街,乃是主街。
大麒的王公貴族,達官貴人均居住于此。
在這遍地為貴的安門大街,宣平侯府邸氣派非凡坐落于此。
蘇臨意到時,遠遠看見侯府大門打開,外面白幡飛揚,眾多扎著白孝帶的奴仆人來人往,燒紙的,跪拜的,按香的……絡繹不絕。
好生熱鬧!
蘇臨意嘴角噙著冷笑。
她活著的時候遭人白眼,受盡欺凌,死后反而風風光光,大操大辦,這是做給外人看呢!
她清涼的眸色瀲滟,伸手在墻角抹了一把白灰往臉上撲。
原本就還帶著血跡的小臉,一瞬間變得慘白滲人,愈發(fā)似冤死的厲鬼。
蘇臨意拍完臉,悄無聲息的潛入府內靈堂。
“人都死了,還要折騰我們這些活著的!”
說話的是靈堂內的一名女孩。
只見她年約十三四,長得膚白貌美,猶如一朵盛開的芙蓉花,美貌卻不知收斂,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
這便是蘇家的庶出四小姐,蘇芙兒。
這蘇芙兒,就是當初假借太子名義,將原主框出去,害得原主死于非命的直接兇手。
只見她一臉不耐煩的瞅著自己身上素白的孝服,嫌棄道,“煩死了!這丑不拉幾的衣服要穿多久才可以換下來?”
“四小姐,要過頭七方才可以脫下。”一旁的貼身丫頭細聲細氣的回道。
“什么?”蘇芙兒美目圓瞠,“這種喪氣的衣服我得穿七天?”
她氣得轉頭看向身邊的棺材,由于蘇臨意“尸骨無存”,所以里面盛放的是她生前的一套的衣服。
“我說大姐啊大姐,你死就死吧,還要在家里陰魂不散呆七天,有這時間,不如抓緊找個好人家投胎,也免得讓四妹我守在這里受苦!”
蘇芙兒說著,將棺材蓋拍得“砰砰”做響,以發(fā)泄她的不滿。
“四妹妹,大姐我舍不得丟下你一人離去啊……”
驀地,靈堂內突然傳出一聲女子的幽怨哀鳴。
那聲音,空曠悠遠,結尾一個“啊”字拖得老長,在靈堂上空飄蕩回響,余音繞著梁柱久久盤旋,聽起來毛骨悚然。
“??!”蘇芙兒驚得一蹦三尺高,跳離棺材,花兒一般的臉瞬間變色。
“誰,誰?誰在說話??。俊?/p>
她緊緊揪著身邊的丫鬟,一雙大眼驚恐的循聲四處張望,試圖找到聲源。
無聲無息。
忽而一陣寒風穿堂,靈堂上懸掛的各種白條魂幡飄飄蕩蕩,案前的白燭火光忽明忽暗,仿佛幽靈起舞。
我的媽呀,好可怕!
丫鬟同樣嚇得牙齒直打哆嗦,“好,好像,是大小姐的聲音?!?/p>